宋屿,你家出事了!
是隔壁的陈婶,她跑到学校一路奔上了六年级的门口,见到他后喊了起来,宋屿,快回家吧,你家出事了。
地上的水杯没捡,宋屿随口对一旁的同学说了句帮我给老张请个假后就跟着陈婶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二楼,陈婶忙停下来,问他,小水在哪个班?
宋屿急促的一愣。
那些深夜里被他刻意忽略的吵闹此时排山倒海的袭来,催着他在这一刻迅速的成长,12岁,这个年纪许多不懂的事现在这片刻之间已懂了一大半,于是他嘱咐道,陈婶,这事先别给她说。
陈婶住在隔壁,温然和她常有往来,对她家里发生的事多少有些知情,在途中抱怨起来,这个宋超平时看着好好的,怎么招来了这么一大群人。
宋屿,你赶紧回去吧,你温姨就一个人,唉,那些个混账,快把你家抢干净了。
回到家里,不,那应该已经不算家了,院子里一地的衣裳破布,玻璃制的窗子被砸成一块一块不规则的形状,横躺在地上,走进去,只见放在前门那台崭新的电视剧已经成了稀巴烂,木制的凳子歪七扭八,他弯腰捡起,凳子腿却轻易的裂开,软软的虚挂着。
房间里有微弱的低yin,他无声的看过去。
身体沉重的迈不过去,那些深夜里被他刻意忽视的叫骂声清晰的让他露出难过和挣扎的神色。
妈的,原来你就是为了户口和我在一起。
温然,你把我当成什么,在一起这么些年,那些习惯我早改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蠢货,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是吧。
难怪你不待大城市,会跑到乡下来。
宋超,我不和你吵,我只问你,衣柜里的钱是不是你拿的?女人的声音刻意压抑,但里面的难过却让人难以忽略。
你的钱就是我的钱,难道我不能拿,我是你老公。
宋超,你还是不是人?那是我留给孩子读书的钱,你是不是拿去赌了?你说你改了,可是现在还要去赌,多少次了,我以为你真的改了。
是,我是拿去赌了,那又怎么样,过了这些天,你等我转运,马上给你赢回来。
女人发出凄然的笑,赢,你拿什么赢?你就是死性不改,我瞎了眼会看上你。
随后就是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他知道,宋超已经走了。
他早该知道的,他最了解他不过。
如果当初他多说一句,是不是如今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他想了诸多借口,可内心依旧抵不上贪恋这两个词,他依然记得女人来他家时的样子,温柔的脸泛着慈爱,还有那个小福娃,软萌可爱的像个小公主。
终于,他还是走出了第一步,鞋子是一双运动鞋,温然买的,很普通的一双鞋,却很沉重。
他敲了敲门,温姨?
温然坐在床边,听到这一声忙擦了擦脸上的泪,走过去打开门,不敢置信的问,小屿,这个时候你不是在上学?怎么会突然
她边说着边往他身后看,没见到小水,心里松了一下,但见到宋屿的样子,这个孩子吃了太多的苦,刚哭过的声音有点沙,问他道,是陈姐去学校叫你的吧?下次别这样,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上学,知道吗?
温姨,我爸呢?
宋超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温然扯了扯嘴角,发现笑不出来,只好垂着脸摇了摇头,两人走到客厅收拾起家里,被砸了不少东西,这个家已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椅子也没法坐,只好先站着。
温然吐出一口气,缓缓的说,小屿,别多想,温姨一定会让你和小水继续读书,虽然我和你爸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么些年在一起,感情虽然也有,但也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中早已磨的干干净净。
更不用说宋超还欠了一大笔钱,再继续下去,一定会拖累两个孩子。
宋屿沉默着,过了会儿,他问,温姨,我爸欠了多少?
温然想起十几分钟以前那一伙人拿着家伙事一进屋就喊人的凶煞模样,快把你男人喊出来,他欠了我们十几万,不想还,就给你全砸了。
十几万?宋超明明说只是几万块,怎么会成了十几万?温然脸色一片惨白,她知道这是遇上了高利贷,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
这些高利贷对欠债的人会专门找一批打手,办事粗暴,一来就拿着铁棒到处砸,温然想拦也没法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就这样被毁掉。
临走前他们还放出狠话,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温然庆幸宋屿那时没在家,可谁曾想到,陈婶竟然去找了宋屿,她低下头,苦笑着,再抬头时,情绪已被收整好,小屿,这些你都别管,阿姨会想办法解决。
很大的一笔吗?宋屿仿佛在十几分钟内迅速成熟,一眼看清了成年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是满面的辛酸。
温然迟疑了一瞬,扭过头背身道,小屿,你现在快回学校,这个时候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