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月初,哪里有月光?
楚钊将两人神情看在眼里,淡淡开口:“阿昕的功夫大有长进,只是实战经验过于欠缺,”默一默,对秦老夫人道:“明年中秋,我带阿昕到宣府历练几年。这个季节瓦剌人忙秋收顾不上打仗,熟悉几个月到了开春,阿昕也该见见血了。”
三四月份,冬粮已经吃完了,而新米还没收获,地里也没瓜果,瓦剌人最喜欢这个时候犯边。
楚昕眸底骤然迸发出闪亮的光芒,“太好了,爹,这一年我肯定好好习练功夫,研读兵书。”
秦老夫人却沉了脸,“我不同意,刀枪不长眼,昕哥儿才多大岁数?万晋朝又不是没别人,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反正昕哥儿到哪儿我都跟着,他要去宣府我也得去。”
“祖母,”楚昕梗着脖子要分辩,瞥见杨妧摇头,要出口的话便咽了下去。
杨妧没有劝说秦老夫人,反而接着楚映先前的话头,盈盈笑道:“表哥今儿若是有空陪我和阿映去同宝泰吧,明天我们都穿粉色袄子,想戴一样的珠钗。”
“对呀,对呀,”楚映连声附和,“也梳一样头发,打扮成孪生姐妹。”
刚才还说不去,片刻间又改了主意。
而且楚昕和楚映好像都很在乎她的看法。
楚钊目光在杨妧身上停了数息,转而落在楚昕身上。
楚昕脸上带着伤不太想出门,可杨妧难得提出要求,他当然要答应她。
正犹豫,听杨妧又道:“顺便到三条胡同吃午饭,上次阿映说东兴楼有几道菜……”
“炸响铃和烩三丁,都好吃得不行。哥,去吧。”
两人眼巴巴地看着他,楚昕拂不开面子,“好,几时出门?”
楚映问杨妧,“你说呢?”
“吃完饭换过衣裳就走,先去余阁老家接上阿梅,要是余三哥在家也叫上他。明天余三哥在菊花会当差,如果有事少不得麻烦他照应。”
荔枝觑着秦老夫人脸色,见她没有异议,连忙打发丫鬟到外院吩咐车马。
少顷赵氏跟杨姮走进来,红枣带着小丫鬟摆了饭。
张夫人却没有露面。
秦老夫人吩咐厨房在灶上温着鸡汤和银耳粥。
小别胜新婚,张夫人和楚钊大半年没见……确实需要喝鸡汤补一补。
杨妧抿唇微笑,又想起楚钊明年要带楚昕去宣府,更觉高兴,很愉快地吃完了早饭。
回霜醉居的路上叮嘱楚昕,“……还有一年才去宣府,表哥别跟姨祖母争执,若是姨祖母动气,反而容易坏事。先观望着,说不定有别的变数。”
秦老夫人能跟秦芷置气三十多年,可以想见也是个脾气犟的,如果非不让楚昕离开,谁能劝得住?
再者,张夫人跟楚钊这般恩爱,说不定能怀个孩子,这样秦老夫人就不会把全幅注意力放在楚昕身上了。
虽然前世镇国公府只有楚昕一根独苗苗,可这世杨家能多个杨婵,杨怀宣也不是之前的杨怀宣,楚家为什么不会有变数?
楚昕唯杨妧之命是从,当下应了。
杨妧又道:“待会儿在街上遇到人,别提脑门上的包,如果实在有人多嘴讯问,就说自己不当心碰的,千万别提国公爷,知道了吗?”
楚昕眸中闪过丝疑惑。
杨妧给他解释,“昨天跟茂昌行动手的事儿,估计今天很多人都知道了。表哥带着伤出去,别人会自动认为是茂昌行的人打的……表哥向来在京都横着走的,连您都敢打,可见茂昌行素日多么嚣张霸道。”
楚昕恍然大悟,“难怪你要去余阁老家,还要在外面吃午饭,是想多走几个地方……你真聪明。”
“这不叫聪明,只是内宅里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机。”杨妧摇头,诚挚地说,“表哥这样就很好,行事磊落堂堂正正,或者像国公爷和何公子,他们才是有大智慧的人。”
适才,楚钊看她那一眼,眸子里带着了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但他什么都没说。
前世,大房跟三房暗地里互相算计较劲,堂兄妹之间说话也是含讽带刺的,嫁人之后,杨妧又跟婆婆和陆知萍打交道,全是鸡毛蒜皮勾心斗角的事儿。
所以杨妧习惯玩这个小心思。
楚昕却不同,他热烈如骄阳、温柔似皎月,是要胸怀家国建功立业的,可以用大智慧而不能玩弄小聪明。
三人出去逛了大半天,回来后听说郑御史写了折子弹劾荣郡王、镇国公和忠勤伯教子无方,纵容家中子弟当街闹事。
楚钊奉皇上口谕进宫廷对。
楚昕来不及换衣服,当即也赶到宫里。
周延江和顾常宝已经在御书房门前跪着了,楚昕二话没说,老老实实地跪在顾常宝身旁。
太监瞧见,转身禀报给元煦帝。
元煦帝“哼”一声,瞥一眼下首稳稳当当坐着的楚钊,合上面前折子,“传他进来。”
楚昕进殿,先给元煦帝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