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很沉得住气的女孩子。
楚钊笑应一声,“快进屋吧,”当先跨过门槛。
身形晃动,杨妧闻到皂角的香味,又见楚钊衣衫整洁,料定他已经梳洗过,不由抿唇微笑。
楚昕瞧在眼里,低声问:“你笑什么?”
“不告诉你,”杨妧顿一顿,“你长得更像你娘。”
眉眼随张夫人,但体型像镇国公,肩宽腰细非常挺拔。而楚钊年近不惑,正是一个男人最成熟的年纪,身形格外魁梧。
楚昕得意道:“我随我爹和我娘的好处。”
楚钊听到两人低语,眸光闪了闪。
楚映、赵氏和杨姮已经在屋里了,张夫人却不在。
看到楚钊,少不得又彼此见礼,秦老夫人指着杨妧,“二姑娘是长房的,这两个小的是三房的。长房你表兄正打算往京都调动,听说略有眉目。”
楚钊看向赵氏,“不知表兄想去哪里,或者我能帮助一二?”
赵氏支吾着,“应该是吏部,我也不太清楚。”
吏部太大,底下分着四个清吏司,在底下还有科、库。
杨妧轻咳声,“文选司,伯父行事端方眼力极好,现在济南府是正五品,若不能升迁,平调去文选司最合适。”
文选司掌官吏班秩迁除,是个很有权力和“钱”途的职缺。
但杨溥并非贪得无厌之人,所以在文选司干了许多年,深得上峰赏识。
“文选司,”楚钊扫她一眼,随即移开,沉yin道:“我尽力而为。”
目光犀利,仿佛能看透她所思所想一般,虽只短短数息,可杨妧还是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是上位者的威严,也是历过生死之后的淡然与无畏。
也难怪楚昕对他既敬爱也害怕。
杨妧屈膝行礼,“多谢表叔。表叔大可放心,我伯父为人清正,连年考绩都是优等……举贤不避亲仇。”
话音刚落,张夫人撩帘进来。
她穿玫红色杭绸褙子,梳着堕马髻,比往日更见明媚,尤其是一双眼眸,水波莹莹泛着光。
秦老夫人笑道:“都饿了吧,赶紧摆饭。”
席开两桌,上首一桌坐着秦老夫人与楚钊和楚昕,下首则由张夫人和赵氏带着姑娘们占一桌。
菜肴非常丰盛,尤其楚钊那桌,因为桌子小,显得格外满。
杨妧注意到,楚钊时不时把视线落在张夫人身上,很关注她吃用得好不好。
他们两人定然非常恩爱。
也所以,前世听到楚钊战死,张夫人会自刎而亡。
张夫人固然持家能力不足,可作为一个妻子,她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一大家子人安静然却无比温馨地吃完饭,丫鬟们撤下碗筷,沏了茶上来。
赵氏等人不便久待,略坐片刻就离开。
走到梧桐树下,杨妧突然想起什么,吩咐春笑先带杨婵回去,低声问荔枝:“能不能请世子爷出来一下?”
荔枝笑着答应,没多久楚昕甩着袖子出来。
此时天已全黑,廊檐下挂了两盏大红灯笼已经点亮,在地上映出昏黄的光晕。
杨妧往暗影处挪了挪,问道:“国公爷能在家里待几天?”
“三天,大后天回宣府。”
杨妧点点头,“你的箭法练得怎么样,果真能百发百中?现在天黑了也能射中?”
“当然,”楚昕毫不犹豫地说,“你不信,我可以当场演练给你看看。”
杨妧莞尔,“我信,待会儿你问国公爷有没有空指点一下你的箭法,前阵子你说《太公兵法》里有不懂的地方,正好请教他。”
“我问过秦二,已经明白了。”
“明白了也可以再问,统领全军的将军跟军士所处位置不一样,看法肯定也有不同,多听几个人的意见大有裨益。”
杨妧无可奈何地看向楚昕。
就连前世的宁姐儿,才五六岁的孩子,犯了错也知道先拿只秋梨或者端杯茶水讨好她。
她喝过茶水,知道了宁姐儿的孝心,再来处罚她总会有些心软。
楚钊也是为人父母的,他在家时间短,若是知道楚昕的功夫大有长进、而且愿意请教他,肯定特别高兴。即便明天得知被弹劾的消息,也会自省一下,没准是因为他教导的少的缘故。
自然会手下留情。
楚昕怎么就学不会讨好别人呢?
杨妧又道:“顺便告诉国公爷你想去宣府,国公爷若能支持你,你就可以早点去。不过,若是国公爷不同意,你也不能尥蹶子,把你自己的理由和想法一条条摆出来,知道吗?”
“我知道,”楚昕似羞似恼,“我已经改了。”
杨妧不再啰嗦,好脾气地说:“那你进去吧,我回了。”
她是很希望楚昕能够出去历练一番。
在府里,说句不好听的,张夫人脑子里就是一汪水,根本顶不起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