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君百思不得其解,用舌头舔了舔牙缝里的牛rou,主要是他搞的小动作太多了,一时不知道是哪件。
其实他也并非丞相,只是不入流的县丞,伪装一番,就骗取了太子的信任,伙同一些乌合之众,就开始密谋造反,所以说,他看着“鬼”这个字,他心虚。
他手段又狠,当初县衙嘲笑他丑、俗,挖苦他一辈子考不上秀才的人,都死绝了。只是在杀他们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钟君觉得大受羞辱,忘记他比骂他还要难受,于是抱着马桶呕吐了三日三夜,这事儿才算过去。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用蝇头小楷写下几百字,详细汇报了近期动态。军、粮、民、费、钱,写完之后,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水洒在上面,满意的卷起。
霍子臻收到这个条子的时候,恰好凌珑叉腰进来,抢过来看,凌珑从小就是野孩子,正经书院一天没上过,大字不识一个,道:“什么字?”
霍子臻懒得理她,一甩飘逸的秀发,凌珑发现上面的字消失了,瞪大了眼睛,道:“这,这这什么做的?”
霍子臻附耳道:“你猜。”说完拔腿就跑,留给凌珑一个背影。
凌珑不甘示弱,先跑为敬,两人你追我赶,渐渐跑出南风院,留下霍子臻在原地气喘吁吁,而凌珑消失不见。
霍子臻远远望去,南郊拔地而起的群山巍峨,伫立其上的恢弘楼阁便是定原侯花家所在之处,遥记得当初自己为了筹集复国军费,准备空手套白狼,直接闯入他们金碧辉煌的府邸中,遇见了那个妖婆。
老妖婆正是定原侯花降风,九渊唯一的女侯。
偏偏又是最有钱的女候,偏偏她孙女花水漪对自己一见就痴迷,偏偏他就是对花水漪毫无感觉。按理来说,做个赘婿,倾吞家产,回头复国,实在是完美无缺的计划,但他还是下不去手,也不是心软,就是……没那个伪装的能力,对一个人装出喜欢,一天两天可以,三天以上跟慢性自杀没区别。
霍子臻有时候也想过,自己如果是花降风的孙子,会不会此时正在定原侯府,无忧无虑享着富贵荣华?
当时霍子臻已经是靠着独步天下的浑水摸鱼大法混进了花降风的寝殿,低首进门,不大的房间净室生香,周围屏风摆设的影子高高低底的遮下来,烛火在屏风上的柔和光晕慢慢晕染,屏风绣着的粉莲每一朵莲瓣都描绘Jing细,等到走近了,屏风上只显现出花降风的模样。
霍子臻拿出自己的“借钱建议”给她,花降风似乎是料到她会来,没有发出死命令阻杀。
她语声清朗,双目炯炯,高额方颌的侧脸映了光,嘴角的皱纹只有在说话时才显现出来,灯下捏着信纸的手,肤色白皙,手指呈现出与年纪不符的玉润光泽。
“你来做什么?”
她不带任何情绪的将霍子臻递上来的文书一放,身着麻布粗衣,假寐在榻上,不再说话。
霍子臻盘腿而坐,极其洒意自然,而是在酒楼茶肆,笙歌宴舞之中,拨弄琴弦的贵族公子,启唇:“见你。”
花降风睁开眼端详着霍子臻,对着他微微勾唇,风吹落他的斗篷,露出白玉般的肌肤,衬着黑衣,如融冰映雪,如屋檐粹冰,眉目如墨熏染而成,夜落星河般干净明亮的眸子,眼眸中的亮光微渺而闪烁,高挺的鼻梁让他每一个角度都显得完美无缺。
花降风心想,若自己正值豆蔻年华,见着这般谪仙似的人物,自然心头鹿角撞动,浮想联翩,面颊红透。
但她年事已高,不再因此动情。
“要钱?”
霍子臻微微颔首:“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绕弯子,四海皆知,天下之贵在中州,天下之富在定原,我,就是为了来拿三万金,做复国费用。”
花降风不怒反笑:“凭什么给你?你又哪里来的自信可以从这里全身而退?”
霍子臻轻声一笑:“你那唯一的嫡亲孙子正在去宫里的路上,缺条胳膊少条腿,也就算了,若是命也丢了,就算您是铁血金身,也会难受吧。”
花降风不屑道:“放心,定原的兵甲,岂会随意被袭?”
霍子臻:“若是得了你孙女花水漪的命令,去给他送吃的呢。我想要花水漪的近身饰物,不难。”
花降风立刻紧张起来,拳似握着千钧之力,随时会要人性命,语气缓慢有力,道:“你试试。”
霍子臻:“所以,我们各退一步,你给钱,我安分。三万金,对你来说,九牛一毫,比起您孙子的命,不值一提。”
霍子臻见花降风犹豫不决,知道这件事的把握有了三分,道:“不考虑一下?”
花降风:“若是我就此把你杀了,你怎么传信?”
霍子臻:“简单,下象棋的人都知道,要留有后招,才能牵一发动全身,始终立于不败之地,我死了,自然还有人传信。不过你要知道,我在,大局可控,我不在,是鱼死网破,是渔翁得利,是兔死狐悲,到时候是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你可以试试。”
花降风:“空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