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汉坐在沙发上身子前倾,双手撑着膝盖。
“这事对你们破案有啥用,我也搞不清楚,可我觉着应该告诉你们。”
“胡大爷,请您把记起来的所有细节,全都告诉我们。”
“昨天我跟你们讲过,清明节那晚,我去那房子外面看,发现里面的后生不见了。昨晚我又想起来,去的路上有件事……” 胡老汉有些接不上气。
“您慢慢说。”
“那晚天黑啊,下雨……我没蹬三轮,自己走路过去。走在快到小区门口的那条路上,下雨路滑啊,我低着头慢慢走。冷不丁,轰隆隆开过来一辆车,从我旁边呜溜擦过去,险些把我带倒摔一跤……”
“汽车吗?”
“不是!”胡老汉摇头,“是两轮的电驴,可那动静比汽车还响!”
“大马力摩托车。”
“是摩托车吧?我瞅着不是一般的摩托车,轮子这么宽,” 胡老汉抬起双手比划宽度,“压在泥路上稳稳当当,看着不像会打滑。以前我儿子也骑摩托,下雨天可不敢骑到山路上,就怕打滑摔喽……”
王锐打开一只文件袋,翻出张照片递给胡老汉。
“对!就是这样的车!” 胡老汉点头,“具体是不是这辆我不敢说,晚上路黑,没瞅清楚啥颜色。”
“骑车的人您看清楚了吗?”
“那车灯亮晃晃照过来,晃得我眼晕,啥都看不清。等他从我旁边过去,我回头看,骑车的是个男的,穿黑色皮革衣服,有点像你这样的外套,” 胡老汉指着王锐穿的夹克衫,“不过他那件领子,还有这里,” 他比比衣服下摆位置,“有啥东西,亮闪亮闪的……”
王锐询问地望向阎冬城,阎冬城点头。
王锐从文件袋中取出一叠照片。
“胡大爷,骑摩托车的是这个人吗?” 他一张张摊开照片。
“啊哟,” 胡老汉把一张正面照举在眼前,皱着眉摇头,“我说不好,可不敢乱说……”
“你再看这几张,骑摩托车的人。”
“这张看着蛮像,身形差不多。”
胡老汉拿起一张侧后位置拍的摩托骑手照。
“胡大爷,您记得清楚,是去年清明节那晚,您在小区外面的路上遇到摩托车?”
阎冬城再次确认。
“是,这我能确定!那两天在家预备清明节,我心里老惦记那屋里的后生,寻思着下次索性上去敲门,问他需不需要蔬菜啥的,我给他带过去,那小区附近也买不到啥东西。
等清明节那天祭祖扫墓都做完,晚上我赶紧上去瞅,人就不在了!昨晚我一直寻思这事,心里那个悔啊……”
“您记得具体时间吗,那晚您几点到达的小区?”
“吃完晚饭以后,等我儿子媳妇回房看电视去喽,我才偷着跑出去。要不然他们不让我晚上出去。
村里人吃饭早,六点多吃晚饭,我估摸着八点出门,下雨走得慢,走半个小时,说啥也到小区门口了。”
八点半左右,胡老汉在通往别墅区的路上,遇见骑摩托车的人。
清明节那晚,老柳两条裤腿带着红泥污迹,去医院看望母亲。
徐老太说儿子给她送去福宝斋的鸡汤馄饨,病房熄灯了,母子俩到楼下住院部大厅坐了一会儿。
病房十点熄灯。
老柳八点半左右离开雀鸣山别墅,在别墅门口的路上遇见胡老汉。
摩托车速较快,一小时之内即可回到市中心。顺路买了鸡汤馄饨,到医院停好车,上楼到达住院部病房,刚好十点左右。
有了胡老汉的目击证词,北海道专案组立即申请老柳住宅的搜查令。
***
秋阳高照,鼎山艺术园区入口处,落了满地干枯脱色的紫藤花。
几辆汽车驶过,车轮掀起阵阵花叶波澜。
老柳睡眼惺忪,懒洋洋打开房门。
他身上当作睡衣穿的薄棉衬衫,介于发黄和发灰之间的颜色,衬衫扣错了几颗扣子,衣襟和领口扭曲着。
看清楚警员手中亮出的搜查证,老柳瞌睡顿时醒了,脸色煞白往后退了几步,让出进门的路。
工作室楼上楼下面积不小,却没有几件家具,杂物成堆放在各个角落。
铁艺衣橱框架上,几件外套挂在高处,下层堆满了各式纸箱和无纺布盒子,里面塞满了衣物。
在装满旧衬衫的盒子底部,警员找到一只蓝白相间的防水旅行包。
很常见的小包,男人出差时用来装洗漱用品。
打开扁扁的小包,里面有一把用过的剃须刀,还有一条银质手工项链。
项链的吊坠是唱片形状,连接扣上刻了‘B,Y’两个字母。
在一个装有老柳户口册和房产证的文件袋里,找到了白勇的护照。
护照上只有去年春节的出境记录,后面一片空白。
楼上的一只大号纸箱里,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