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子盖起来十好几年了,我没事常去里边转转,没见过有人住。去年开春,好像是三四月份,清明节前,冷不丁看见那家,”老汉指指王锐,“就是他的朋友那家,屋子里有人!”
“您给我们仔细讲讲,是什么模样的人?您见过几次?”
“见过几次……” 胡老汉拘谨地并拢膝盖,“这我得好好想想,可不敢说错喽……”
“没事,今天请您来只是随便聊一聊,您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不瞒你们说,打从看见那屋子里有人,我接连几天都跑过去瞅。我寻思啊,那房子也没通电,人住在里面烧水啊,煮饭啊,咋弄呢?”
“您觉得奇怪是吧?”
“是啊!我那天半夜还去了,想看那人是不是晚上也住在里面。小区里黑咕隆冬,我凑在窗户前瞅了半晌,里面靠墙那头,有一张床,上面躺了个人。
是不是白天那高个头的后生,也看不真切。我瞅着躺在床上的人影,是个男的,个头也不矮,脚都蹬到床尾了。”
“您白天看见的后生,在那房子里住了多久?”
“住了好几天,差不多有一个礼拜。”
“白天晚上都有人在房子里?”
“都有!我也觉着奇怪,没事就老过去瞅,万一要是坏人躲在里面,我得赶紧找派出所报警不是!可人家规规矩矩呆在自己的房子里呢,也不能随便都把人当成坏人,我就想慢慢观察……”
“大爷您看……” 王锐挪过3D打印的建筑模型。
“哟!” 胡老汉大吃一惊,呆呆望着别墅模型,“这就是那幢小楼吧?我刚才还在寻思,那房子已经拆了,要让我画图可咋整!原来你们有这个,现如今科技发展啦,跟不上了哟……”
“大爷,” 阎冬城笑,“我们复原了那幢别墅,您看里面的家私,床是不是摆在这个位置?”
“对,没错!” 胡老汉眯着眼睛细看模型,“我站在这地方往里面瞅,” 他指着正门旁边的落地窗,“正好看见客厅里那张单人床。”
“您都在正门这边往里看,” 阎冬城问,“有没有看过别的窗户,屋里有其他人吗?”
“没有别人,就一个人!” 胡老汉摇头,手指在建筑模型外围比划,“我就顺着这面墙,拐过去另一面,走到这儿,厨房的窗户外面……”
“您看见厨房里,有这些灶台锅碗吗?”
“差不离就是这样,有锅有碗,平常乱七八糟放在台面上……我瞅这案头上还有一袋米,有一块猪rou,一篮子小菜,看那样子是准备要吃好几天哪。”
“您去了几次,里面的人看见您了吗?”
“有一天碰个正着!那天我吃完晚饭过去,天都蒙蒙黑了,我就没太注意。走到厨房窗子这块,正好他端着铁锅在炒菜,旁边放了一盏小灯。
就是装电池那种灯,我在城里大超市见过。他猛抬头瞅见我,立马凑到玻璃前往外看,外头黑啊,我赶紧走了!”
“他没追出来?”
“没!我觉着他不敢出门,门锁得紧紧的。”
“他穿什么衣服,您看清了吗?”
“穿件黑色的外衣,长到这,” 胡老汉在自己大腿中部比划,“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夜里睡在床上的人,被子上盖了件黑外套,差不离就是这件。”
“夜里住的是同一个人。”
“应该是!”胡老汉点头。
阎冬城向王锐使个眼色,王锐打开公文袋,取出几张照片。
“胡大爷,” 王锐把照片摊开放在老汉面前,“您仔细看看,住在屋子里的,是不是这个人?”
胡老汉拿起照片认真端详,看完一张放下,再拿起另一张。
“就是他,是这个人!” 胡老汉肯定地说,“头天我见他满脸的黑胡子,模样也看不出,第二天再去,他把胡子刮干净喽,就是照片上这模样!”
“您看见他的黑胡子,留了有多长?”
“这么长,” 胡老汉拇指和食指放在鼻梁前,睁大眼比划长度,从两三厘米扩大到五六厘米,又缩回两三厘米,“我估摸着,像是一个多月没刮胡子。”
老汉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警察同志,这屋里的后生,莫不是逃犯?”
“胡大爷,我们不瞒您,这个人与雀鸣山发现的尸骨,就是同一个人。”
“啊哟坏了!”胡老汉拍膝盖,“我咋没去报警呢!要是早些去派出所报警,不定能救人一命啊!”
他沮丧地垂头,望着茶几上一排白勇的照片。
“胡大爷,” 阎冬城说,“这次您帮了我们大忙,您是死者生前唯一的目击者。”
“好好一个大活人,” 胡老汉眼睛盯着照片,喃喃地说,“咋就被埋在山坳坳里了?我咋就没瞅见……要是当时叫我瞅见,我铁定亲手逮住坏人,送到派出所……”
“大爷,您后来是怎么发现别墅里的人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