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过头,他眉峰微微一挑,道:“姐姐惯用什么武器?”
长宁懵然一瞬,她倒是没想这个,鹿皮小靴内的匕首是可以拿出来用,但此刻在战场之上未免不合适。
敛了目光,沈荆白自他的战马旁解下一把挂着流苏剑穗的宝剑,递给长宁。
他的眉眼含笑:“这剑锋利,姐姐可要当心着用。”
言罢,打马上前,又想起什么回过头嘱咐:“这剑穗是宋宋所赠,姐姐可不要损坏了。”
对面号角声阵阵,是时候了。
银枪一出,沈荆白大喝一声:“杀。”
凝了目光,长宁拔出长,剑,扯过缰绳,也不示弱,迎着东邺大军而去。
自小与父王征战四方,这种场景她早已司空见惯。
看到这一幕,林深樾怒上心头,这女人怎么真就这么冲了?
“九幽军听令,誓死保护太子妃安全。”
“是。”
一群银甲上刻半龙腾飞模样的九幽兵也加 * 入了战争,他们本就武功高强,可以以一敌十,很快,南齐军队便占了上风。
林深樾也穿过人海,策马来到了长宁身侧,长剑挑开一人,他偏头有些急躁:“谁让你这么鲁莽,这战场是闹着玩的吗?”
长宁眸光轻闪,许久不见,他消瘦了些。
身后一人抓住长宁停顿的片刻,一刀砍过来,长宁闷哼一声,肩上银甲竟被砍裂了开来,露出里面的红色骑装。
林深樾一剑刺过去,自马上伸手扶住长宁,四目相对,他启唇:“你怎么样?”
见林深樾着急,长宁想到别离前种种,肩上已经有血流了出来,但她仿若感觉不到痛意。
启唇一笑,决心逗逗他,眼尾一挑:“不知我和阮青黛谁着红衣更明艳些,嗯?太子殿下?”
眉头颦蹙,林深樾气不打一出来,冷声开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跟我开玩笑。”
长宁调笑的尾音微微扬起:“所以这次,你是为我而来的对吗?”
要怎样说她才能满意。
林深樾侧身又是一剑,见血封喉,那冲向长宁的士兵倒了下来。
他转头,眸光直直望进长宁的眼里,语气再正经不过:“是,我的太子妃殿下。”
战场的另一边,陆渊和海棠下了战马,两人位置正处在战争最激烈的地方,
背对着背,他们边战边退。
刀光剑影间,一人自侧面偷袭过来,海棠此刻正面对敌,顾不得侧方的敌人。
咬牙将前方士兵砍倒,心一横,海棠想,一刀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海棠抬眸看去,陆渊的背影在眼前缓缓倒了下去。
“不!”眼底浮现出一丝晶莹,海棠尖叫出声。
抱住陆渊的身子,她跪在了地上,一滴一滴的泪水沿着脸颊滴落。
看着他的伤口出血不止,她想起分别那天那个害羞腼腆的男孩子。
“如果可以,我可以给你一个家吗?”
当时她虽然心里有他,可她不能离开公主,所以狠下心拒绝了他。
她未曾想过,这样腼腆的少年说出这样的话,是要鼓起多么大的勇气。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她哽咽开口:“我曾对你说,能一辈子陪在公主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停顿片刻,她接着道:“现在不是了,现在你醒过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怀中的陆渊微微一动身子,血往外涌的更厉害了,他清咳两声,嘴角也流出了血迹:“真的吗,那你答应我,若我好起来…咳咳…不能再赌气不理我了。”
他的要求竟然就这么简单。
“好…好, * 我都答应你。”海棠道。
春日,天空绽起了一层金光,盈盈倾斜下来仿若给每一片红花绿草带来了新的生机。
大戎的临阳殿。
下人俯身推开虚掩的殿门,纳兰尔玦一身明黄色龙袍走了进来。
将桑远川禁足在此已经半月有余,这几日,他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出门半步,每日都在想这件事。
今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与老师好好谈谈。
一身正红色大戎官袍,头戴大戎官冠,桑远川似是早预料到他会来临阳殿一般,坐在朱红色檀木椅上等他了。
见到纳兰尔玦进门,桑远川起身行了一礼,下人有眼色的关了门退出去。
顷刻间,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明晰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纳兰尔玦,桑远川先开了口:“臣记得,当年臣初次见王上,是王上三岁的生辰,先王牵着王上的手,让臣饮下王上的拜师茶。”
桑远川不疾不徐走向尔玦,一双眸子里蕴了笑意,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跪着递茶的小娃娃:“当年,王上还那么小,三岁的小娃娃,连茶都端不稳,但臣低头看王上的时候,却发现,王上的眸子里似有星辰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