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踏空而来, 从千里之外来到他的心间,又一夕散尽,仿佛昨夜的一场大梦。
他望的见,他抓不住。
忽的,枪刃一挑,她手中多了一缕红线。
那是她曾送给他的,他一直带在身上的暖玉。
女子的声音踏空而来,在这冬夜里,尽情的凝结,化作了天边最后的云。
“那天的月亮又圆又亮,本宫当真后悔,一时的心动,救下你。”
当真后悔吗?
屋外,陆渊一如往常,敲了敲门,听得林深樾应了之后,轻车熟路的推门踏了进去。
匆匆掠了一眼林深樾,好像没睡好的样子,他行了一礼,道:“殿下,太子妃的信。”
“信?”林深樾眸色一变,欣喜得接了过来。
她竟然会给他写信。
四足炉盆中,最后一点龙涎香正好燃尽。
晨曦的光浅浅映在眼皮上,是熟悉的字体,他目光渐渐深邃。
阿珩亲启:
方才在街上看到一个人很像你,背影像你,侧脸也像你,连伸手帮身边人系披风的姿势也像你。
我心里一惊,害怕那是你,又怕不是你,希望是你,却又看到不是你。
真是遗憾又庆幸。
一别多日,不知卿安好否?
另,若你安好,我亦无恙。
男人嘴角慢慢翘起一丝弧度,一双桃花眼也跟着弯了起来,林深樾低下头轻轻的笑出了声。
阿宁,我也很想你。
南齐大牢。
长宁靠墙抱膝而坐,眉眼紧皱,正细细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前日,与永安汇合后,永安告诉她自己现在处境也很危险。
南齐皇上怕相府与将军府联姻,如今到处找她的错处。
逼得她如今步步为营,生怕出一点差错连累了整个丞相府。
是以,来临安见她也是偷偷来的,留下两个丫鬟,一个帮她管外面的庄子,一个留在丞相府帮她打掩护。
她这才敢偷溜出门。
如今被困在这南齐牢中,她顶着永安的身份,虽然皇上现在未对她做什么,但不代表以后不会对她动手。
但望木槿能快些找到林深樾来救自己,数着日子,自己早些时候给他写的信如今也该送到他手里了吧。
不知他看了,会如何回信。
牢内Yin寒,四周只有一扇破烂木窗,但也只有踩着一旁的石床才可以见到阳光。
海棠跟着她也被抓了进来,只是受了些伤,方微微转醒。
长宁即刻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这牢里面没有光,到处都是黑的,你别怕,海棠。”
海棠虚弱无力,却轻轻笑了,出声道:“你就是啊…”
“什么?”海棠的声音太轻,长宁低了头又向她的方向靠近了些。
“你就是光,公主。”
怔在了原地,良久,长宁被寒意冻的抖了一抖,回头望去。
是风携了细雪自窗口飘了进来。
海棠在她怀里张了张嘴,竟笑了起来:“公主,是雪,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
冬天终于还是,在他之前到来了。
大戎皇宫。
静 * 夜无声,飘雪随着北方吹的肆虐,窸窸窣窣的落在地上,却又怎么也落不尽。
龙袍加身的少年孤身一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朝临阳殿的方向走去。
纳兰尔玦打听到老师今日夜间有晚课要上,这么好的机会他可要抓紧。
临阳殿内炭火烧的极旺,燃烧的火焰不断发出噼里啪啦之声。
在这静谧冬夜里,格外刺耳。
纳兰尔玦蹑手蹑脚的向着桑远川常坐的书案旁走去,一路点着小小照明的蜡烛。
烛影斜斜,覆上他俊美无暇的脸庞,不似往日的清冷,此刻的他,看上去竟多了些少年气息。
书案,墙上,软榻。
但凡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被他找了个遍,难道,老师没有把那东西藏在这里?
正欲转身出门,烛火略过墙侧悬挂的画像前方,有风从半开的窗口吹进来,画像也跟着微微动了。
尔玦一下子停下了脚步,这画像好像不太对劲。
取下画像放在书案上,尔玦点着蜡烛俯身敲了敲方才被画像所挡的墙。
果然,有一方砖石声音有异,听上去像是空心的。
尔玦轻轻一抠,轻而易举便取下了那方砖,方砖背后赫然藏着一个朱红小木盒。
尔玦打开一看,一个白玉大理石药瓶静静的摆在正中央。
莫非,这就是阿姐所中蛊毒的解药?
正想将那药瓶揣进怀里,将那砖石和木匣子放回远处,突然,屋内半开的窗一瞬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来。
尔玦惊慌之下,将药瓶一把塞进一侧袖中,猛然回头,循声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