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尔玦寻药被桑远川抓了个正着, 一时无措,怔怔道:“老师…”
桑远川徐徐侧身,一双墨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冷声:“所以,王上先前所为都是刻意在臣面前演戏?王上早已知道长公主的病是臣所为。”
纳兰尔玦顿了一顿,缓缓开口:“老师,我也是儿时偶然撞见,老师与一黑衣打扮的男子在书房的对话。”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低沉细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来。
“我不是你的老师,当日你若真的听到,那你应当知晓,我是东邺的中书令。”
见尔玦道出实情,桑远川索性也说了实话。
谁知他话音方落,尔玦接了他的话,声音略有些急躁:“老师,您永远是尔玦的老师,您对尔玦的教导,尔玦从不敢忘。”
听他这样讲,面前的桑远川突然叹了口气。
“王上又何必这样讲,臣虽教了王上道理,却也挑拨了王上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
尔玦当然记得,父王崩逝后,老师私下告诉过他的那些话。
“王上,长公主殿下接过了先王留下的玉玺,囚了您的母后。”
“王上,长公主殿下今日又带兵出征,亲自杀了几个不听她统治的部落首领。”
“王上,您的母后薨了。”
这些,他都记得。
可,他的母后一生醉心于权术,对他从未和颜悦色,记忆里每个被噩梦惊醒,难以入睡的夜里,都是那个女人在哄自己入睡。
她是阿姐的娘亲,于母后而言,自己与她们倒才像是真正的家人。
而阿姐,她本可以安安稳稳做一个温柔貌美的公主。
那时,大戎各部落争战不休,面对那把印着麒麟云纹锋利无比的长剑,他的声音因为害怕颤抖的厉害:“父王,尔玦怕。”
是她接了他的话:“便由长宁去吧,父王。”
那一刻,她看向他的目光坚定又温暖,他想,那温暖这一辈子他都不该忘。
这玉玺,这大戎,本就是她的啊!
“您只是,低估了我与阿姐的感情。”
南齐大牢内。
夜色渐深,细雪轻轻落在长宁身上,眼皮忽重,脑袋一沉,竟斜斜靠在石床床畔睡了过去。
是梦。
梦里,不远处一人徐步朝自己走来,他单单穿着里衣,长发随意披在身后,便就是这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姿态,更让人心里生畏。
那人徐徐走上前来,眼尾无声一勾,他淡淡道:“阿姐为何要对尔玦这样好?”
是尔玦。
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他的声音,长宁垂了眸子轻笑。
为何呢?
是因为那年的大戎边境上,络腮胡的男子轻轻抱起小小的女孩,将她放在他为她专门选的枣红色小骏马上。
身边有人过来要给小女孩牵马,那男子却接过了缰绳,说:“朕来。”
“陛下,陛下千金玉体万不可给长公主殿下牵马。”
“无妨,朕还能给朕的小公主牵一辈子的马。”
还是因为那年的雁鸣关下,离开前,他曾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倘若父王不能如约回来,朕的小公主,帮朕照顾好尔玦。”
牢内的月光暗暗的,只有外面长廊案上被狱卒点起的一盏摇曳的烛火。
海棠眼皮微张,悠悠转醒了过来,抬眸看了眼长宁,感觉自己身子好了些许。
轻轻起身,抱起石床上唯一的被褥,俯下身,盖在了长宁身上。
身上一重,长宁黛眉颦蹙,缓慢睁开眼睛,淡淡扫去。
方才,是海棠抱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拉了海棠靠坐在自己身旁,薄薄的棉被刚好可以将两人裹紧。
“公主殿下,我们还可以从这里出去吗?”循声瞥去,海棠怀抱双膝,声音低低的。
长宁眼底融了摸笑意,眼神坚定而有力,她轻启薄唇:“一定可以的。”
那双眼睛荡漾着冬夜里的微光,盈盈透亮。旧时光整理
她轻轻的笑道:“这次,我要月亮为我而来。”
丑时,月色朦胧。
一太监打扮模样的下人,急匆匆的进了皇上的寝殿。
“谁?”
龙床上的男子从睡梦中被惊醒,声音带了怒意。
只听那下人声音急迫:“皇上,
不好了,探子来报,东邺忽然屯兵十万在安庐,隐隐有…。”
他抬了头,撇了眼龙床之上。
“啪。”
银丝绣线织就的帷帐内甩出一方玉石枕。
男子的声音慌乱不堪:“快说,到底怎么了?”
那下人缓了口气,咬了咬唇:“回皇上,隐隐有开战之兆。”
安庐虽在东邺境内,但却紧临南齐的杨城。
“好,好,好…”
瞥了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