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自己前世遭受过的,竟和陆晚贤如今的境遇这般相似,若换做曾经的自己,也绝对和她有同样的选择,即便是死,也要手刃仇人。
可即便知道,迟椿心里还是很难受,自小情同姐妹的人,为了仇恨不惜放弃自己幸福和未来,遗憾、惋惜、无能为力等复杂的情感,一时间涌上心头。
她侧身靠进岑故的怀里,用手指拽住他胸口的衣襟,声音哽咽,却仍有期待:“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要眼睁睁看着她和瑜贤妃斗个你死我活?”
岑故掰开她贝齿紧咬的下唇,殷红柔软的唇上已经印上了一排红印,可见咬的有多用力,他用指尖轻缓拂过,语气中尽是安慰:“好了,既然是她选择,那她必然想清了后果。”
说罢,岑故摆正迟椿的头,用指腹为她逝泪,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落泪了。
“倒是你,当初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像今日这般伤心难过。”
迟椿自己抬手,用袖子胡乱抹着脸庞上的水渍,倔强道:“即便难过我也要知道!总比被蒙在鼓里好。”
擦完泪,红肿着眼睛看向岑故:“以后有什么事你也要告诉我,不许瞒我!”
岑故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声调宠溺又无奈:“好。”
没过几天,陆晚贤被皇帝封为晚妃的圣旨就下来了,整个京都哗然,从朝野到民间,纷纷讨论猜测这晚妃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先皇后被废后,皇帝数十年都不曾再纳过妃,后宫除了瑜贤妃再无别人,如今再封新妃,实在太过突然。
迟府上下十分安静,仿佛从来没得到过这个消息一般,同桌用膳,午后品茶时也没人提起。迟椿心里知道,一家人都是为迟奕在刻意避开这件事。
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竟一不小心把同时间发生的另一件事儿给压了下去。
要不是段府和柳府的请帖一齐送达迟府,她还没反应过来,三日后居然就是段辰和柳萱大喜的日子了。
红帖子请柬上邀约的宾客名姓,还是段辰亲自着墨书写,迟椿认得他的字迹,看来他对这场婚事确实极为重视。
只不过帖子上除了祖父、父亲、母亲和哥哥的名字,竟还有她的,婚宴请客本就是为了喜庆,宴请亲朋好友得些祝福,也添些福气和喜气,凭着自己与段辰的过节,迟椿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在受邀约的行列内。
说来凑巧,迟椿算了算日子,段辰与柳萱成亲的日子竟和上一世差不多时候,不过那时段辰已经有了明媒正娶的夫人,柳萱只能作为妾氏进府,不过名份上虽然只是妾,排场可不比娶妻小。
当时的迟椿在卧房当场捉jian后,被背叛的痛苦和绝望迸发,一瞬间将她击溃,而后生了场大病,段辰却在她缠绵病榻之时,未经她同意,私自将柳萱纳入府中,当她病情稍有缓和方才知晓,可为时已晚,她只能被迫接受。
看着妹妹手拿请帖,陷入回忆,迟奕以为她触景伤情,不动声色从她手中将请帖抽过去。
“若是不想去便不去,反正迟家已经有我们去,算是给足柳俞和段辰面子了。”
可迟椿摇摇头:“帖上都写我名字了,为何不去?”
“可……”
“没事儿,”迟椿释然的笑笑,对还欲劝说的迟奕安慰道:“段辰都亲自下帖请我了,若不去才是显得我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
或许正是因为上一世得到了,又以极其痛苦的方式失去,重生的初始自己的心中才会除了怨恨就是报复,面对段辰和柳萱二人的态度也极其恶劣,咄咄逼人。
可她忘了,这一世的段辰还未抛弃她,这一世的柳萱还未横刀夺爱,他们全无前世的记忆,有记忆的只有自己一人,所以自己所谓的复仇于他们而言,不过莫名其妙的攻击。
迟奕叹口气,妹妹所言非虚,只不过他还有些担心迟椿会放不下那些事,到时候大闹人家婚宴什么的,虽然说不论如何,自己都一定会站在妹妹这一边,但这类麻烦事能不发生还是不发生的好。
于是,他试探的问道:“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迟椿反问:“我能有什么打算!去讨杯喜酒沾沾喜气,有什么不好的!”
感受到迟奕话里的意思,迟椿笑道:“好了,你别担心,我不会惹事的。人家情投意合,我亦有意中良人,各走各的阳关道,此后互不打扰才好。”
“瞧瞧,终于承认了吧,看来此次康宁之行,妹妹你收获颇丰呢。”
迟奕一副八卦的表情,迟椿看来就是欠揍,但这次她没有否认,垂眸浅笑:“所以,连我都觅得归宿了,不知哥哥你何时才能成家?”
这句话娘亲已经说过不下百次,说他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定一门亲事,可他总是嘻嘻哈哈敷衍过去,本以为他还对陆晚贤念念不忘,可陆晚贤如今已被封为晚妃,两人间再无可能,公主又对他痴心不改,倒是还能凑合凑合。
可迟奕仍旧是玩世不恭的模样,口中只说不急不急。
迟椿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