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搀扶着昭贵人离开安瑕宫,等下四下都无人了,才小声问道:“小主,咱们不是瞧清楚的么?那是两个小太监啊。。”
“我知道。”昭贵人直视前方,一脸淡然,“我只是在贤妃心头添了把火而已,她听到福喜酒时便已经快要呕血了,此时我再告诉她梅惜宫这样的消息,你猜这把火烧起来,会不会烧掉贤妃的理智?”
轻歌张了张嘴,然后又紧紧闭上了。
半响后,还是忍不住,又道:“贤妃娘娘那般小心,小主就不怕她让你去。。去。。”
“我哪儿来的本事飞檐走壁?”昭贵人勾起一抹笑意,“她没时间哄骗旁人做替罪羔羊了,时间不等人,谁知道里头的人什么时候离开?这一回,她必须自己动手,只看贤妃自己。。怎么选了。”
狐狸藏起尾巴。
想要充作羔羊。
可狐狸就是狐狸。
一旦贪心有余。
便会露出尖牙。
她等着。
第090章 对自己撒了谎
“义总管,咱们真的。。不用管么?”胆小的丫鬟三两个凑在一起,嘴上说这话的时候都抖得不行了,一个个躲在柱子后面不被光亮照到的地方,连人影儿都没看见,却生怕自己这点蚊子大小的声音被听见。
义伯盯着长廊尽头的厢房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摆摆手赶人:“走走走,都走。”
他语气有些生硬,下头等着他发话的下人们却如蒙大赦,接二连三的离开了这里。
没人敢说闲话。
往丞相大人那屋里头去的人可是靖王爷。
两人的关系,他们知晓的就只有同为九仙旧民。
“据说是自小认得的。”
“与先皇后娘娘也亲近。”
多余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也没人敢随意猜测。
靖王爷在这里的消息连这个长廊都传不出去。
靖王府的上侍卫西城就抱剑在长廊尽头处守着,宛如雕塑般稳静。
义伯在廊边坐下,沉沉叹口气。
两个人这般互相折磨着谁也不肯说真话给对方听,谁也不肯向对方低头,各自揣着各自的伤心,究竟还要到什么时候?
江家的苦全都落在了小主子这么一个柔弱女子的肩头。
可老天爷偏偏就不肯让她轻松一点。
片刻都不给。
老爷夫人没能看见这大晋盛世。
大少爷的热血洒在了皇宫高楼。
如今皇后娘娘也走了。
他家的小主子。。什么也不剩了。
靖王爷却也不肯放过她。
要是又发病了可怎么办?
“主子。。”义伯抬起头来,“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声轻微的呢喃消散在夜色里。
月光撩人,悬云高照。
江莠没合窗,台边的烛盏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祁道就坐在她对面,半个面容都隐没在暗处Yin影里,只能看见反着光的一双明眸,正死死盯着江莠手中握着的瓷瓶。
她生病了。
江有的死,她全都怪罪在自己身上。
就连他对她的怨气,也全盘接收,终于把自己彻底的压垮。
看她如今这个样子,他原该觉得解气。
月色笼罩下,她消瘦的身形比白日里看上去更加单薄,披在身上的大氅也显得她娇小。
她的目光变了很多,看见自己的时候,不会闪躲了,也。。不会笑了。
祁道不觉得心里畅快。
看见她胳膊上一道道已经结痂的刀痕时,他丝毫不觉得畅快。
江有死的时候,他恨不得她受到惩罚。
她真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了,祁道却只觉得酸涩。
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混账,把自己未能护住挚友的过错。。怪在一个原本该烂漫的姑娘身上。
因为她爱他。
所以他才敢放肆的伤害她。
可那也是她的亲哥哥。
江莠的愧疚和心疼,不比他少。
在九仙养病的那两年,她成长了很多,变成了。。他早已不熟悉的模样。
而现在他唯一能找到借口看着她的借口,也只剩下了。。她手里和手边密麻的药瓶。
“一颗。”
祁道伸出手,在桌上点了点,“现在吃。”
江莠低垂着眼眸,握紧了手中的药瓶:“靖王爷这般好的雅兴,何必浪费在我身上,殷太医仔细嘱咐过如何用药,我不是三岁孩童,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
祁道眸中的光暗了暗,半响后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吃。”
她那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吃药。
知道什么剂量吃下去,可以缓解自己的痛苦。
可以抽丝剥茧的抽走自己的性命。
江家别支送了不少的好苗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