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匆匆一面,姜婉虽然没有与她多说什么,但江莠与她是自幼的情谊,又如何不明白姜婉未说完的话里有多少的伤心疲累?
真正的心有灵犀,是不需要过多言语的。
往往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拥抱,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若这些事情真是郭蓁蓁策划的,那么这后宫之中,必然早已悄无声息的安插了太多她的爪牙,江莠让祁瑛与姜霆夜一同前来,不仅仅是因为答应了要让姜霆夜见见姜婉,最要紧的是,今夜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有祁瑛在这里坐镇,便无所畏惧。
祁瑛也必须在这里。
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些姜婉不可能轻易说出口的事情!
此时的安瑕宫中,星月正点了清心露在郭蓁蓁的额头处轻缓按摩。
闭宫歇息那日,她原盘算着太后不会轻易放过了敬妃,谁曾料到此人进了云德宫里,竟就那么好生生的走了出来,惠钟门前跪了不足半个时辰,又只得了个禁足半月的惩戒。
祁瑛答允得痛快,一时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哄太后高兴,还是心疼敬妃久跪了。
郭蓁蓁积郁在心,烦躁动怒却又无处发泄,冬日里在门外吹了会儿风,这会儿便头疼起来了。
星月力度把握得极好,手腕酸疼也不敢停下,眼见着郭蓁蓁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些了,才抬头看在屏风边已经站侯了许久的招元。
招元张张嘴,没发出声音,双手比划了几下,又指了指外头。
星月会意,手上稍稍重了点儿力,轻声道:“娘娘,昭贵人在外头求见,已经站了会儿了。”
郭蓁蓁的眉头重新皱起来,稍微睁开眼睛动了动身子,倒是没有发火:“让她进来吧。”
星月松口气,赶忙扶着郭蓁蓁坐好,那边招元已经出去请人了,顺带着让一直备着热茶的小宫女上前来给娘娘换茶。
清心露气味温和,也提神醒脑,郭蓁蓁仰头在软枕上撑了撑身子,好受不少。
她以前也常常因为姜婉被气的头疼。
就当她气量太小,蛇蝎心肠。
可姜婉霸占着祁瑛所有的爱,也未免太恶毒自私了一些。
姜婉死了。
又来个宋玉娇。
明明完全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为何能叫祁瑛倾心?
郭蓁蓁想不明白,正因为想不透,所以愈发恨得灼烧骨髓一般疼。
那就只能接着杀了。
一直杀到没有人能跟她抢。
一直杀到祁瑛只能看见她一人。
她能把姜婉亲手送入地狱,众生便皆是蜉蝣蝼蚁。
昭贵人在外头冷得僵硬,给郭蓁蓁行礼问安后半响也没听见郭蓁蓁开口。
昭贵人抬眸看一眼失神的郭蓁蓁,她的视线有些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星月不敢上前打扰,只把昭贵人望着。
她叹口气,走到郭蓁蓁对面坐下,轻声开口:“娘娘让查的事有眉目了。”
郭蓁蓁一下子回神,她抬手揉了揉太阳xue,皱眉道:“什么?!”
“年节当晚,洛姑姑给皇上和淳嫔送了壶福喜酒。”昭贵人说话不急不慢,夜里听上去更像是呓语般起伏的调,“是御前的人撬开了口,只说是福喜酒,旁的便问不出什么了。”
酒?
郭蓁蓁侧眸看一眼昭贵人,片刻后,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太后当真是心急。”
后宫里头,后宅之间,惯用的小把戏。
那福喜酒里头搁了极好的东西,能成全淳嫔和太后心愿的好东西。
昭贵人心头晓得那是什么,郭蓁蓁自然也猜到了。
她觉得胸闷气短,铺盖席卷而来的一阵胃疼让她弯腰干呕了两声。
她实在是太生气了。
如果说之前她还惊诧于祁瑛对敬妃的宠爱,惊诧到想要剥夺敬妃全部的地步的话,此时此刻的郭蓁蓁,更是难以置信于祁瑛对敬妃的偏执。
他就连喝了情酒!也要撑到梅惜宫去!
为什么?!
凭什么?!
宋玉娇那个贱人!当真是东曙下了巫蛊,专程来魅惑君心的妖怪不成?!
要杀了她!
必须杀了她!
“娘娘!”
星月和昭贵人几乎是同时来搀扶郭蓁蓁,被郭蓁蓁一一推开。
她捂着心口喘了两口气,慢慢坐正身子。
好笑的是,她每次这样不适干呕都不是因为身怀有孕,而是因为妒忌怨恨。
妒忌这颗种子一旦落地发了芽,就会疯狂汲取一切营养,迅速生长成参天大树。
根已深种。
拔不掉。
也回不了头了。
“皇上呢?”郭蓁蓁擦了擦嘴角,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终于把那股恶心劲给压住了。
昭贵人没看郭蓁蓁的眼睛,只是半垂着眼帘道:“夜公子留宿宫中,正陪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