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感谢了!多谢多谢!”贺明珠双手抱拳,“劳烦再告诉一下副所长贵姓?是管进货的?”
女工作人员又回归高冷,嗯了一声,淡淡抛出一句:“李副所长,管物资的。”
这样拎着大包小包来寻门路的人简直不要太多哦,她一看就知道贺明珠是干什么来的。顺口人情告诉一声又怎么样,能不能入上面的眼,还不是得看各自本事。
招待所登记台和大堂很小,为了不在一个狭小空间里过于局促,贺明珠找了门外的石阶坐着等。
没多久,就有一辆三轮板车开进了院子。上头跳下来一个身穿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指挥着开车师傅倒车停车。
停好车,那男人瞄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贺明珠,然后自顾进招待所喊人搬东西。
贺明珠静静地等他们搬空车子,才上前打招呼:“同志你好,请问是李所长?”
李副所长“啊”了一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摘下胸前口袋别着的钢笔,低头记着什么东西。
因为贺明珠站在台阶上,地理位置优越,正巧俯瞰地一清二楚。这位李副所长记得约莫是今日采购的数额。
“七百二十九。”李副所长都快摆起了数列,也没算出个所以然,正奋笔疾书之际,就听见身后有人说道。
李副所长手下的笔顿了一顿,却没有理会,仍是摆公式。好不容易终于算好了,他吁了口气,下一瞬眼睛都要瞪圆了——这个数字正好就是729 。
他这才转过身来,正式打量起这个心算忒好的女同志。
贺明珠浅浅对他笑了笑,刻意让自己的笑容纯善一些,以表达自己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
其实她的五官很好,浓眉大眼,高挺鼻梁。但也恰恰是五官太过浓烈,少了一股子江南女子的柔婉。所以她必须要浅笑,才能显得更真诚。
李副所长是个好学之人,当然少不了不耻下问:“这是怎么算的?这么快!学会计的?”
“没有没有,就是练过算盘。”贺明珠在太阳xue的位置虚拨了一番,“就是假设脑子里有块算盘,想象着拨一拨,就算出来了。”
李副所长像是见到了世外高人,连连称奇:“还能这样?!厉害厉害!脑子好使啊!你还读书吗?功课一定好得不得了吧?”
贺明珠摇摇头,谦虚而不卑微,“不过算数好了些而77ZL已,做生意也好使的。”
总算把题点到正文上了。
果不其然,听到她说做生意,李副所长抬抬手,指着她身旁的两大袋东西,问:“卖什么东西的?我瞧瞧,看看是不是跟你这脑子一样好使。”
贺明珠赶紧把牙具那个袋子打开,里面的牙膏牙刷已经被她包装完毕。
早上坐船前,她先到镇上买了好些塑料包装。金镇周边一大片都发展包装印刷产业,开放以后,许多家庭小作坊前店后厂,遍地开花。
一把牙刷一只牙膏包装成一套,码放得整整齐齐。
李副所长一边细看她递来的牙具,一边听她介绍:
“所长,不知你听说没有?外头大城市开的那些宾馆,所有洗漱用品,都是提供一次性的。旅客住店不就图个干净舒心嘛。咱们招待所接待还都是外边来的干部职工,甚至是上级领导。招待所呀就是一个地方的门面,这环境物品可不得好一点?贵客们也省得自己带来带去麻烦,你说是不是呀?”
贺明珠还清楚地记得,前世婚后不久,跟着丈夫外出曾住过一次招待所。
那空空一个房间,除了床和被褥,要什么没什么。牙膏牙刷更是想也别想,还好她自己带了。丈夫还嗤之以鼻,说谁出门还带那些,也不嫌麻烦。
所以那天她一看到广东男人在售卖牙具,就立马想到可以倒卖给招待所。
事实证明,这个点子是可行的。
李副所长听她说完,就很心动。他怎么可能会没住过大宾馆?去年跟着领导开会,他还有幸去过西湖国宾馆呢。
那里当然是有提供牙膏牙刷的,当时他还带回来了一副,还跟所长提过呢。只可惜周边没有牙具厂,要是大老远跑外边去寻货谈价,未免太动干戈。这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也就搁置了。
没想到,现在有一个人跟他有同样的想法!他顿时大有一种英雄惺惺相惜之感。
但是面上却不会显露的,反而欲拒还迎:“你这个想法很有灵性啊。可是呢,我们所的经费年初就排好啦……现在要是突然增加一项,倒不是不可以,就是这金额很有限啊。”
“你这里有多少套?”李副所长又问,“准备什么价?”
先头的超快速心算让这位副所长对贺明珠挺有好感,可出于国营管理者的职业惯性,他只想把价格压到最低。
贺明珠心里默默哀嚎,却也是挺敬佩的。能守护公家钱的领导真是十分可贵了。
敬佩归敬佩,现阶段,她还不能做大慈善家,怎么地,也得等自己完全脱贫了再说。
但她也不准备狮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