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实话实说:“小贺啊,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愿意不愿意接这活,你自己看。如果成,也不消你费时间亲自送。我嘱咐船家一声,你交托他带过来就是了。”
“看你说的,哪能不愿意呐!包我身上了。改了塑料饭票呀,就一劳永逸咯,又清水又节约。”贺明珠端起茶杯,敬了李副所长一杯,这事就这么敲定。
这几乎等同于无货销售了。
能这么轻松应承下这件事,并不是贺明珠逞能。起步阶段,她再勇猛,也不敢太无知无畏。全因为她记得二姨夫好像有个妹妹夫家是开这种小作坊的。
只要有门路,那就有文章可做!
所以,当有一笔大生意从天77ZL而降的时候,她信心满满,一口就应承下来了。
来龙去脉是这样子的:
贺明珠原本也就顺个一嘴,给李副所长递给人情,好常来常往。可没想到,这县委招待所啊,藏龙卧虎,藏金卧银!
坐在邻桌的,竟是矾矿厂的后勤办主任!
说起这矾矿厂,真的是方圆几百里赫赫有名了。是周边难得的国营大厂。在个体经济刚刚复苏萌发阶段,它的位置还是如山屹立呀。
这矾矿厂主任是个耳听八方的,一边吃他的饭,一边听了一耳朵。末了,直接就插嘴:小同志,你有没有带着样品?我看看。
李副所长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作为招待所的副所长,哪个客人入住了,客人的背景,介绍信,他都是要对得上号的。
他马上就充当中间人,给两人介绍。
矾矿厂!这得多少人!要知道所在地的那个镇,直接就叫矾镇。听这名头就能想象到那是多大的厂。
贺明珠一听,就知道这绝对是个大主顾,只恨自己没有带着样品在身上。
不过还好,这位后勤办张主任是个好说话的,说自己下午就回去了。跟她约定好,让她抽时间直接把样品带到矾矿厂找他就行。
还抽什么时间呀,速战速决,必须明天就去!
离元旦只剩9天了,凑钱买地基的截止日越来越近了。
这样的话,时间就很紧。原本打算今天再转道去龙镇转悠转悠的计划只能改了。下午必须搭船先回去,明天一早去金镇找二姨,然后带上样品直接去矾矿厂。
她漂亮地结束了自我介绍和产品推广,和李副所长、张主任告了别,约定了各自的时间,就离开了县委招待所。
回程船是固定的下午两点半起锚,这会儿才1点钟不到,还有些时间。贺明珠打算还是按原来设想的去长途汽车站碰碰运气。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算是十分不错了,来时左右两大包,回时都空空了。只剩下三副牙具需要再寻找主人。
这难得的运气,她得一鼓作气把它发挥到极致。
这个年代的长途汽车站非常简陋。就一排砖房,前面一片大空地,停着不算多的长途车。车不多,人却爆满。
黄泥地,车驶进驶出,扬起一阵一阵黄沙,再夹杂着晕车人的呕声,让人感官十分不好。
可没办法,要出远门的人必须得坐。近处还能乘船,稍远点就只能长途车了,温市又还没有火车直达……
这几年,走出家门的温市人极多。要想找一个有潜质的未来富豪,除了长途汽车站就是长途汽车站。
贺明珠就是怀着这么个思想而来的。三副牙具能赚多少?不过个路费罢了!她的目标是发展潜在客户,拓展商业人脉!
可站在尘土满面、油气扑鼻的长途汽车站,贺明珠有点发懵。
人来人往,怎么才能寻中目标啊?
最开始,贺明珠从这辆车晃荡到那辆车,试图从面相衣着辨别一二。可77ZL很快,她就放弃了。
几乎所有人临出门,穿的衣服都是最体面的衣服。面相就更扯淡了,往上数三代,谁不是田头间混的?
没辙。
她想了想,倒让她想出了个办法。
贺明珠挥着手中的三副牙具,一边吆喝:“卖牙刷牙膏啦,一张大团结换路上牙好口好……”
听见的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她:疯了吗?一张大团结!
有的干脆直接笑出声来,嘲笑之意都快飞出天际了。
要不是为了赚钱,贺明珠真就一“社死”现场。
……为了吸引真金主,我容易嘛我?
笑完之后,诧异之后,一群候车人,依旧是各管各的。她的天价牙膏牙刷,压根无人问津。
难道不凑巧,这个时段没有金主爸爸?
贺明珠仍然不放弃,从这一辆车吆喝到另一辆车。她相信,只要有潜质股,出于商者特有的敏感性和好奇心,一定会有鱼儿上钩。
终于,在最后一辆车,有人通过车窗问:“十元钱,是三套还是一套?”
贺明珠瞬地抬头,仰视那个有可能的“大佬”——三十多岁青年男子,脸上rourou的,不像时人Jing瘦的模样,双眸顾盼间却有种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