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这么多,似乎忘记了一点。”我挪动到他的跟前,微微弯下腰去,“你认了她,和她留在朕身边,这两者从根本上而言并无冲突。”
“皇上,难道听说过宰相之女给皇帝当贴身侍女的先例吗?”温故离波澜不惊地反问。
“朕让你认亲,又没规定你必须得大张旗鼓地认。”我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从容不迫地道出了我的立场,“到目前为止,出秀在朕面前提及你时,仍是一口一个‘温相’。朕没猜错的话,她与你私底下都未尝以父女相称吧?”
男子一声不吭,想来是默认了。
“既然你们都觉着,她还是呆在宫里好,那行,她就继续留着,等到了出宫的年纪,你再风风光光地将她迎回温府,做她的温家大小姐。”我口若悬河,理所应当地替他俩出着主意,“至于眼下,你们完全没必要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地一叙父女之情就好。”
温故离沉默了片刻,忽而抬头目不斜视道:“皇上为臣着想,臣甚是感激。只是……皇上的法子,似乎并没有澄清那些流言所造成的误会。”
我愣了一愣,随即微微睁大了眼,瞪着他没好气道:“你跟朕装傻是吧?朕现在同你讨论的,当真是谣言的问题吗?朕是借此询问你对出秀的态度!”
“臣愚钝……”他垂眸低语。
愚钝……骗谁呢你?
“退一步讲,所谓的流言……好解决啊!”我挑了挑眉,故作轻松地发表看法,“以温爱芹的势力和人脉,随便勾勾手指头,再动动嘴皮子,转明儿那些谣言就会从‘被温相看中的女子’变成‘失散多年的私生女’。这不就结了吗?”
“皇上……过誉了。”他面沉如水地仰视着我,五个字说得真假难辨。
“哪儿能啊!”我虚情假意地冲他挤眉弄眼,冷不丁弯腰伸手去扶,“哎呀呀!瞧朕这脑子,温爱芹快快请起吧,一会儿出秀进来瞧见你跪在地上,又会以为朕要把你怎么着了呢!”
“……”温故离双唇微抿,在我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无巧不成书,我刚准备对站稳了的男子抛出一个假笑,那个才被我提到的女子还真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出秀不着痕迹地瞄了温故离一眼,随即面色如常道,“徐离大人求见。”
徐离仁?好些日子没见了?他能有什么事儿?
心里犯着嘀咕,我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朗声说了个“宣”字,便转身不徐不疾地走向龙椅。
待我坐定没多久,那须发皆白的老人也踏着步子入殿了——只是在目睹温故离的一刹那,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
然而,他很快回过神来,就像适才没有看到温故离似的,一如往常地向我行了君臣之礼。我亦如同平时那般许他平身,但目光却在温故离和出秀的身上打了个来回。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特地强调了“两个”二字,我嫌这不够,还悠悠地补充了句“该干吗干吗去”。
出秀闻言不禁抬头看了温故离一眼,但立马又收回了目光——相较之下,温故离不愧是一块老辣的生姜,竟是杵在那儿面无波澜。
哼哼,装,你就装吧……当心欲盖弥彰,物极必反。
“臣告退。”温故离拱手作了个揖,与后方行欠身礼的出秀一前一后转过身子迈开步子,不久便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皇上,温相他……”徐离仁回了回头,欲言又止地注目于我。
“徐离爱芹没听说那些传言?”我索性直言不讳。
“这……”老者闻言一愣,随后赶紧朝我作了个大大的揖,“老臣以为,温相不是那样的人。”
“……”我笑了,不置可否。
“皇上……”许是没有得到我的肯定,他又试探着呼唤。
“好了,一些流言蜚语而已,朕又不是傻子。”我含蓄地表示自己并没有轻信谣言,就当是给他一颗定心丸,省得他惦记他那得意门生,“徐离爱芹今天前来,所为何事?”我不纠结于上一个话题,这就切入正题。
“是是是,皇上所言极是,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听我抱有与之相同的立场,老人不禁喜上眉梢、连声称是,还用上了那句快要被用烂了的箴言。
所以说你今天来到底是有何贵干呢?
我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静候下文。
“这个……不知皇上有否听闻另一些谣传?”老人倏尔敛起了笑容,面露尴尬道。
他这一问,登时冷却了我的脸色。
“你是指传朕偏好幼童之事?”我凉凉地反问。
“老臣有罪!”岂料我的面色不霁换来的是他的猝然屈膝。
“起来吧,又不是你造的谣,你何罪之有?”我是一个明辨是非的好皇帝,故而决不会胡乱迁怒于人,“更何况,爱芹不是知道……朕本就心有所属吗?”不由自主地记起了当初的那一茬,我厚着脸皮提醒他。
“是是是!皇上所言甚是!”徐离仁连忙起身,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