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墨束急红了眼:“是要你拔得头筹!”一想这话哪里不对,又臊又急道:“你帮不帮?”
“脚伤未愈,恕难从命!”
墨束得了这样冷酷又肯定的回绝,“唰”地起身,不辞便同真奇回营了。
北湾围场(二)
绿藻斑驳的沼泽地旁,一只灰熊正靠着大树甜睡,它不时用爪子挠鼻,赶走扰它清梦的蚊虫。
不知哪里飞来一个可恶的石子,打得它生疼,也惊得背后一只长尾松鼠急忙爬上树梢。
灰熊咕噜爬起,定睛一望,身旁围着密麻麻的人类。
它不知状况,四下呆望,又一个石子飞来,“乓”的一声,打中了它的脑壳,大熊激怒,怒吼一声,扑向人群嘶叫。远处又有石子飞来,接二连三打在这只凶兽身上,将它的怒火点到极致。
凶兽向前左冲右撞,用利爪猛拍人群。几个少年分散站在它的四周,有少年一箭中了熊的颈部,只差一点,便能拔得今日的头筹。
墨束站在她父皇的身后,向左瞟了一眼边城,他站在人群中,无动于衷。
甚好,此刻的他看起来没了之前的魔力,真的成了她预料中的凡夫俗子了。
少年中的冯令仪扑向灰熊,被那熊一掌打翻在地,脸上刮出了条条血痕。
众人都在为冯令仪担忧,那小子却骨碌爬起,一箭射中了灰熊的眼睛,灰熊失血过多,倒地不起。
冯令仪今日得了头筹,意料之外却也合情合理,铭帝甚为满意,这个心目中的贵婿将来大有可为,是个栋梁之才。
众人上前恭贺,铭帝问冯令仪有何心愿,冯令仪看向如冬日冰霜般的墨束,终是不愿勉强,捂了脸上的血流道:“臣无所可求,只求陛下能常召臣入宫,得见天颜便可!”
墨束略有愧疚,但转念一想,是他之前过分请求,与我何干,正努力说服自己,却听远处突有鸟雀惊起的声音,有御林卫大喊:“有猛兽来袭,保护陛下!”
随之遮天蔽日的黑影扑了过来,墨束转身一看,一头巨大的母熊正扑向自己。原来冯令仪跪伏在铭帝前,墨束站在铭帝身后,母熊欲扑咬冯令仪,自己便首当其冲。
一只干净的手伸了过来,将她拦腰叉向一边,她方躲过此劫。
因为太过慌乱,她未看清是谁救得她,只记得那只手因为伸得太急,碰上了御林卫拔出的剑,被划破了一个口子。
狼藉中,众人忙护驾,听到有公熊的嘶鸣地动山摇,从声音判断,应在身后不远处。
母熊听得公熊的吼叫,壮了胆,纵身一跃跨过沼泽,一掌掀翻御前拿着剑的两个护卫,张口便欲咬住铭帝,铭帝急速转身,后退了几步,向身旁抽过利刃,趁机从熊的下颚穿过,母熊毙命。
公熊一跃而入,乾行乾真立刻上前,挡在铭帝身前,却也抵不住巨兽来袭,眼看酿成巨祸,边将军一跃掐住公熊臂膀,用力一掀将其翻向泥潭。
御林卫上前,乱箭将公熊射死。
惊魂未定之余,墨束急欲确定父皇与兄弟姐妹是否受伤,及至目光寻向墨刺,却见她躲在边城身后毫发无伤,小鸟依人可怜又可爱。
再看边城,他的手背上分明有一条深深的血痕。
冯令仪上前询问墨束有无受伤,墨束却像失了魂魄不言语,只被真奇搀扶着立在原地。
今日射猎之事,见者皆惊,一惊为大悠皇帝历来不是个凶狠之人,身旁亲近之人都知他虽仗义豪情,但显露更多的是和善豁达,像今天如此展露手脚,且这般干脆狠辣,还是头一次见。
又想当朝天子毕竟是亲自打下的江山,必定天纵英奇,国家能得幸遇此君主,何愁被外敌所侵!
众人对铭帝更多了畏惧与敬佩。
二惊为“皇御弟”,众人只知他气度不凡堪比项羽,却不知今日一见,项羽也不配与他提鞋了。
三惊铭帝与边远将军之间的君臣默契,猛兽来袭,不见两人退缩,却淡定自若,互置对方为心腹,这等互信才使两人安然无恙。孙丞相暗叹,以前曾单凭相貌品性认定铭帝与边将军错了位,如今再看,他二人不论谁是皇帝将军,都是一代天骄。
孙丞相更是恍悟,皇帝与边将军彼此的情感依赖绝非浅薄,那日在皇宫宴会上替皇帝说话,真是大错一件。幸好他二人似乎并未认清对方在彼此心中的分量,自己还有转寰的余地,日后断不可再妄言。
北湾围场回来后,流言蜚语便传了开来,有些是议论皇帝和边将军在围场上的神勇,有些在说皇三子皇四子至孝,还有的说冯令仪文武双全已被皇帝看中,还有的却悄悄议论二公主李墨刺与边家大公子边城的事。
明面上的事讨论一阵也算过了,却是那些风月□□最被人津津乐道,以至于流言传播道:铭皇已默认了二公主与边城的婚事,不日便将二人的婚事定下,届时皇城便要迎来最大的一桩喜事。
王子公主,男才女貌,青梅竹马,天作之和。这些话传到李墨束耳中,刺耳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