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雪尚不知这位祁王殿下已经认出她家主子来了,生怕他一不小心就知道了,赶紧催着她走:“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回去歇息了。”
赵思柔也怕与这位十六皇叔相处,每每与他一处,她总是觉得颇为别扭。恰好鹤雪来劝,她才要顺口答应,却听那位十六皇叔抢先一步说道:“既是如此,本王便先送皇后娘娘回宫去吧。”
赵思柔看了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似不是在说笑。她赶紧婉拒道:“凤仪宫的路本宫还是熟悉的,十六皇叔连日赶路辛苦,还是先回去歇着吧,不劳烦您了。”
又一个“十六皇叔”,还“您”,陈萚只觉得额上青筋一跳:“不麻烦,况且我军旅之人,已歇息了一日,不累。”
真是不通人情,不会察言观色。赵思柔有被他气道,可良好的教养,却又叫她不好直白拒绝。正愣神的功夫呢,他倒来催了:“怎么,还不走?”
走就走!赵思柔气愤想,不就是一条宫道吗,她还怕他不成?
出了清思宫,陈萚又提旧话:“还想要见面礼吗?”
赵思柔心里清楚,这话不说开,这个槛算是没法过了。她心中有了主意,便给鹤雪使了个眼色,要她带了其他宫女太监落到后面去。
鹤雪会意,退后两步,估摸着再听不见那两位主子说话,方才领了众人,不紧不慢地跟着。
陈萚回头看了眼宫人们,笑:“你宫里的人倒是十分懂事。”
赵思柔翻了白眼,你听听,离了众人,连声“皇后娘娘”也不称呼了,开始你呀我的起来了。
“先前说见面礼,不过是当着太皇太后的面逗个乐子罢了,十六皇叔何必一直放在心上?”她说道。
“哦,原来只是逗乐子。”陈萚佯装恍然大悟,“那我就不用再费心备礼了?”
赵思柔瞥了他一眼:“您不都说了吗,您都救过我那么多次了,我要还向您伸手要礼物,岂不是无情无义,甚至忘恩负义了?”
这话可是真恼了。陈萚打量了她的神色,笑道:“忘恩负义倒不至于,你若是真要,我也给得起。”
赵思柔连连摇头:“不要了,要不起。”
陈萚就又笑了:“为何要不起?”
赵思柔看了他:“我怕十六皇叔又说出什么要紧的话来威胁我。”
“威胁?”陈萚一挑眉,“你觉得我是在威胁你?”
“是。”她坦然点头。
陈萚哈哈大笑:“我威胁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赵思柔却笑不出来:“那我如何会知道?或许,你也只是想逗个乐子呢?”
这话像是提醒了陈萚,他一拍双手:“这倒是可以有。”
转眼见赵思柔又瞪了他,陈萚便笑:“好了好了,开玩笑呢。”
赵思柔站定脚,她再一次看向了陈萚,眼中是少有的认真:“十六皇叔,我想跟您说清楚,是,那年我是私自去了云州游玩,也的确承您出手救我于危难好几回,这些恩情,我会还的。只是还要请您明白一件事情,这里是皇宫,人人都防着隔墙有耳,登于高位,必定被万众瞩目,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我想请您明白,云州的事情,请不要再提,否则不只是我,就连太皇太后,也会被人诟病。”
陈萚看了她好一阵。他这次没再笑了。
赵思柔被他看得心里发虚。是,她这话是说得直白,甚至有些重了,可若不如此,又该如何说呢?她眼角余光里是宫人们提着的点点灯火,这种时候,她倒希望他们中间能过来一个人了。
沉默了许久,赵思柔终于又听见陈萚的声音了,他说:“那,你要怎么还我呢?”
赵思柔很是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是再问那些“恩情”。
这种情况下,别人会怎么反应她不清楚,反正她是要炸毛了。这人怎么这么会跑偏?!
第二十章
赵思柔回到凤仪宫,头一回辗转到半夜都没睡着。原因无他,都怪那个十六皇叔。
她越想越气,干脆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她堂堂皇后,在这皇宫里自来都是横着走的,就算徐太后不是真心喜欢她,可也没怎么过多苛责。但这个十六皇叔,他却是本事大得很。
她同他说云州的事情,希望他保密,他却问,对于他救自己的恩情,自己要如何还?
她当时气得很,反而问他:你要我如何还?
他还笑,说一时还想不起来,就先记着吧。
若不是从小的教养阻止了她,她真相唾其面,问问他要不要脸。
今晚寝殿内当值的是雁风,她睡眠浅,听见赵思柔起来的声音,遂睁开眼,见她一动不动坐在了那里,于是问道:“娘娘可是要喝水?”
赵思柔无意叫其他人也睡不着,便道:“不是,刚做了个梦,现在没事了,继续睡吧。”她说着又躺了下去。
雁风等了好一会儿,见她果真没再起来,这才安心闭上了眼。
好在这之后一连数日,赵思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