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与魏越对视一眼,梅津说的一字不差。
之后魏夫人又问了许多以证明梅津身份的问题,梅津没有多想,皆知无不答。有些关于父亲的,梅津自己也答不上来。她的父亲在早些年便去世了,梅津记事起,她便已到了表哥家中。对于父亲的记忆,十分浅淡。
关于父亲早逝的事情,梅津也一一交代了。希望说出这些,魏夫人会相信自己。能够帮助自己换回表哥。
那一纸婚约魏夫人倒是一眼便认出是真的,可是缺失了关于父亲那关键的一部分,魏夫人对于梅津所言之事仍旧半信半疑。
她优雅饮一口茶道:“姑娘,我也不与你兜圈子。婚约是真,但我不能轻信你。你可以暂且留在魏府上。婚事一事,日后再议。想必你拿着婚约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大可以开口。我能办到的,都会遂了你的愿。”
重点不在一句“婚事一事,日后再议”,而在于糊在心事上的那层纸轻易便被戳破,梅津窘迫且心虚。艰难地开口:“夫人,确有为难之事,想,想请夫人……”
梅津的脸色越说越红,甚至都蔓延到了耳后,说到最后一句“想请您帮忙赎人”这样一句话,挣扎半天也说不出口。
她拿着十五年前的婚约,像是要挟别人帮助自己一样;或是乞求别人怜悯自己,帮助自己。
“母亲,今日便到这吧。人,你见过了。我先带走,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定不会亏待梅姑娘的。”魏越恰到好处地打断了梅津。
算是又一次为她解了围?还是待出去之后再处置自己?
梅津深埋着头,却偷偷抬眼看了魏越一眼。
这一眼里囊括了魏越一切动作,细微到魏越浅红色的嘴角淡淡地弯了一弯。对着魏夫人时,魏越的态度谦恭有礼,与她眼中的魏越,又是另一番模样。
待魏越偏头看向她时,她迅速垂眸,装作没有偷看魏越的样子。
自暖阁内出来,梅津忍不住一阵瑟缩。她还同来时一样,沉默地跟在魏越身后,魏越也一言不发地带着她走向另一处未知的地方。
长廊里淡淡的梅香萦绕在梅津鼻尖,她忍不住深嗅了嗅。梅津不禁想:这里真好似人间仙境一般,自在安逸,闲适淡雅。
“你还有心思闻梅香。”魏越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两人正好停在了一方亭子中,亭子周围栽种了一圈腊梅,墙边矗立着几棵高耸挺拔的青松,傲然对着满目白雪。
梅津低垂下头,不再细嗅梅香,小声咕哝:“可我也不能塞住我的鼻子啊。”
“怎的,今日便羞涩地不敢看我了?”魏越故意这么说。
梅津恼羞成怒,嗔目看着魏越,欲语还休。
她没心思与他争论。
清冷的风穿过亭子,梅津尚未好全的身体,冷得连打好几个喷嚏。魏越似是才意识到梅津此时是个病人,有些懊恼。只好又让梅津跟着自己,去屋子里。
“说吧小结巴,你遇上什么事解决不了了。”两人走着,而魏越站在了风口,试图为梅津遮挡住一些寒风。
梅津从魏越的话语中感觉,两人仍是友人。魏越未赶走自己,未恼怒,更未厌弃自己。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魏越,不明白为什么。
“公子,你为什么,不撵走我。这样,我便不会毁了你的生活。”
魏越手背在身后不语,两人一直沿着走廊走。穿过两道门,又进入了另一处院子。这个院子里少了许多花草,院墙内却有成片的竹子,被大雪覆盖却也不曾弯腰。
等再次开口时,魏越只说了一句:“我不会赶走你。换句话说应当是,欢迎你来。”
“欢迎你来。”梅津久久愣怔在这句话中,只是这句话之后魏越再不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魏越带着梅津走进另一个暖阁,这里看布局,像是男子的住处。
该不会是魏越的房间吧?梅津惊讶,克制住自己到处乱看的毛病。
“你若是没有难处,往后便住这吧。与你同来的两人,我吩咐人给些银两便送出去了。”他说。
梅津立刻开口:“不不不,公子。我是真的,有些事想请求你。”
“何事?”
梅津向魏越道尽了前因后果,此时她的声音已听不出悲喜,只是不加任何渲染地陈述出表嫂与侄子严澈遭遇到的恶劣对待。
她已经有预感,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既然选择了不逃跑,便是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需要多少?”
“四十两。”
四十两于梅津而言,是她大半辈子都还不起的钱。她不知于魏越而言是大还是小的一个数目,但魏越面不改色,爽快地嗯了一声之后,便让人带着梅津去钱庄赎人。
他没有跟着梅津一同去,只让下人带着梅津与表嫂去。并且魏越特意将严澈留在府上,青城地下钱庄里Yin暗chaoshi,血腥。
严澈不应该去见自己父亲像个废物一样被囚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