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前一天还在说隔壁邻居不与她往来了,想与邻居重修旧好。如今她已无暇顾及。疲惫道:“所以你就想绑了我,送去魏府?”
“是。但你想啊,魏府是个大户人家,而且听闻魏公子待你不错。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是,是他太好了。”这喃喃低语,表嫂没有听见。只听见了后半句:“你不用绑着我,我跟你去魏府。只是人家,会不会相信,那是二话了。”
这句话像是耗尽了梅津的力气,说完她便顺着门框滑落到地上坐着,“嫂子,你给我煎一碗药行吗?我喝了药再去。”
表嫂听见了梅津此言,喜形于色:“诶!诶!我这就去煎药”。但是仍旧没有松开梅津,只是顺着梅津的话,去给她煎了一碗药,又一口一口地喂了梅津喝下。
苦涩的药汁渗透到喉头,心尖。此刻,不仅逃跑的想法落空了,她还必须从魏府弄到钱,否则严严也会被牵扯进去。
人是不是必定会被某些东西牵绊住脚步,是不是一定会有所依凭。但梅津的确是被牵绊住了,她没法丢弃这个她生活了五年的家,没法眼睁睁看着表哥被钱庄折磨,表嫂和严严失去依凭。
她终归还是要扰乱魏越的生活,也局限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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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表嫂本想天色一亮便带着梅津去魏府。但被梅津制止住了,磨了一上午,终于在午后三人出发了。
因为昨夜梅津一整晚都被表嫂绑着,十分不便。故而夜间睡觉都是睡在表嫂身边的。
昨夜表嫂试探性地问过梅津:“妹子,你恨我的吧?”
梅津直言不讳:“嗯,恨。”
可是表嫂反倒释然了,轻松地为梅津压一压被角:“你恨吧。是我们对不住你,但你以后也别忘了,这些年,我们也养过你。在最难的时候,给过你一口饭吃。”
“我都记得,嫂子。”
表嫂僵硬地转过身去,默了一会儿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嫁给你表哥这辈子只能跟着他,护着他了。还有严严,除了他们爷俩,我没别的人能惦记能依靠的了。我是太懦弱,他沾赌的时候我没能劝住,后来他越陷越深,我也没能管住他。如今,我是没法子了。将来你也会如此,需要为一个家Cao持劳累,心中只记挂着丈夫和孩子,自己和旁人都只有很小的一个位置。因为那是女人仅有的依靠。魏公子与你表哥不同,他不仅能成为你的依靠,他可能会给你荣耀。”
能听出,她的声音闷闷的,像是鼻子被堵住了。
风钻进被窝,梅津的身侧凉飕飕的,她轻声说:“是吗?”
她将来也要依靠丈夫和儿子,她也会这样吗?她没想过,也不知道答案。
可是她总觉得,魏越与众人不一样。此刻她尚且看不出有何不同,但不一样的一定不止在于魏越能给她荣耀。
因为在魏越眼中,她看见的不是尊卑有别。
魏越自始至终都不曾轻看她一眼。
两人各怀心事,总算熬过了这一夜。
她们带着严严和婚约一齐站在魏府正门。
“妹子,你怎的如此熟悉这条路?”表嫂惊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她也不曾来过魏府,只是同街坊邻居谈天时听过说过关于魏府之事。
出门时梅津本想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暖一暖严严的手,不曾想她此生恨不得紧紧包住严严那热乎乎的小拳头,淡然道:“昨日来过了。”
“想不到,你如此愿意来这。那我何必费那么大力气绑了你来呢。”
看着表嫂庆幸的样子,梅津不予理会,径直牵着严严往前走。未必是她愿意来,便能真的入了魏府。
“妹子,你等等我啊。”她连忙跟上,此时她也看出梅津心情不佳,自觉地闭了嘴。
昨日的梅津蓬头垢面,身上挂着稀稀拉拉的干草,即便昨日门丁已见过梅津走在魏越身边,今日对梅津也只有浅浅的印象。况且今日梅津已经梳洗干净,衣服整整齐齐。
“两位大哥,可否劳烦进去通报一下。便说,梅氏女梅津前来拜访。”
可是梅津在这些门丁眼中依旧是一副穷酸样,“梅氏,不认识。方圆百里都没听说过有什么梅氏。回吧回吧,老太太出门了,今日你见不到的。”
“那魏公子呢?”
门丁嗤之以鼻,“魏公子,你更别想见到了。你以为我们这魏府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滚滚滚,别在这杵着碍眼。”
意料之中的事,梅津正犹豫着是否要拿出婚约来,表嫂便立刻掏出了怀里的婚约。她因为不信任梅津,故而婚约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大哥,这可是魏府未来的正房夫人。你劳烦通报一下。”为避免惹怒门丁而失了让他们进去通报的机会,表嫂说话和和气气。
“就她?魏府未来的正房夫人?”门丁疑惑地看着婚约,可惜他并不识字。不懂上面写了什么,“也不怕笑掉我的大牙。你们快些走,别待在这儿。若是碍了贵人的眼,不止你遭殃,我也幸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