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今日出来正想着向夫人汇报一下。”
霁雨点着头,问过人还有没有其它的事,继而话别起身飞快的赶去后山。
等霁雨把野味烤好,金戈已经将果酒喝了一个底朝天,非常不尽兴嘟囔道:“算什么酒,一点劲也没有。”
霁雨无奈叹息,把姑姥夫人送的酒递上,“将就着喝吧!”
金戈接过酒馕又是一通牛饮,没一会人便醉得眼神迷离,摇头晃脑,继而醉趴在石桌上,第一次酒后吐得一塌糊涂。
霁雨默默无语地把人脱剥干净,放水池里清洗完毕送上玉床,守着人到天亮。
日子无比漫长,又仿佛转瞬即逝,二十天恍然而过,晌午金戈正在抄写家规到两百遍,突然被母亲传话来说去东院。
金戈不像霁雨心里有准备,表现出莫名其妙的好奇,晃晃悠悠赶到东院,还未踏进门,便传来一阵哀嚎的哭泣声,心下咯噔一声,大脑一瞬的空白后冲进门。
老夫人的床榻前几个下人悲痛涕零,母亲挑坐在床榻上无言不语,也无泪,面无表情,双眸空洞凋零。
金戈第一次感受与亲人的生离死别,第一次体会失去亲人的痛苦,哭得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没能在姑姥最后的日子里好好陪伴,敬孝让金戈自责又愧疚,直到老太太入土为安好些日子,人依旧Jing神不振。
云南鹤自始自终没掉一滴泪,却是最伤痛的那一个,明明是家里最需要依靠的一个女人,却眼睁睁送走了所有最亲的人,尝尽了生离死别,家破人亡的锥心之痛,最后只剩金戈一束光支撑着她活下去。
她将姑姑葬在后山溶洞旁的杏树林里,面向中原,可览连绵的关卡山。
此后云南鹤闭关百日,金戈按母亲的要求,练习掌管飞龙堡一切事务。
飞龙堡名下有众多商号等商业交易,且殷利颇佳,是金戈从未涉及了解过的。
其实单云家留下来的秘密金库,足够飞龙堡坐吃上百年,但云南鹤传承了云氏善于做生意的头脑,靠着雄厚的财力,将营生做得风生水起。
虽不及当年云家在江湖上的叱咤风云,日进斗金,富可敌国到朝廷忌惮,但也能把飞龙堡打理的井井有条,把生意做蒸蒸日上。
只是心性还尚未成熟的金戈,实在对繁琐的事务不感兴趣,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学习掌握有关吃喝玩乐之外的任何事务,负责授业的先生也很无奈,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敷衍了事。
东辽虽不及中原富庶,却也在休战后的百废待兴,休养生息短短十多年里,表现出国势发展迅猛,国力日渐繁荣昌盛,民生安居乐业,商贸四通八达。
做为朝廷核心之一的西京城,也别有一番繁华盛景,一派欣欣向荣,亦然八街九陌,楼阁错落,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金戈没有母亲约束,又借着学习的幌子,整日里游手好闲,吃喝玩里,乐此不疲,逍遥自在一晃便进入了冬季。
塞外的冬季严寒异常,风沙漫天,大雪纷飞,寒风刺骨,随着云南鹤的出关,金戈总算收敛了放荡不羁的性情,如冬眠的土拨鼠一般安分地待在飞龙堡,被母亲严格要求冬练三九的刻苦训练中,不得随意下山,本该养膘的季节,却生生的瘦了半圈。
冬至一大早天还没亮,便下起了雪,天亮时分大地已经是白茫茫的混沌一片,呼啸的西北风夹裹着满天飞舞的雪花,拍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
滴水成冰最冷的节气里,怀玉阁里却暖意融融,霁雨早已将炉火烧旺,暖榻烧热。
白色狐裘下的人将两条热气腾腾的胳膊伸了出来,含糊道:“霁雨!你把炕烧这么热做什么?”
“下雪了!天冷!”
“又下雪了!今天我又不练功你起那么早做什么?来!陪我再睡一会。”
“……”霁雨,“已经辰时了。”
“然后呢?”
“今日冬至,夫人交代让你今日早些去佛堂。”
“呃!差点忘了,那赶紧的帮我准备一下。”
金戈睡意一扫而光,腾坐起身在霁雨的侍奉下盥洗穿戴完毕,匆匆赶往祠堂。
肃穆的祠堂里灯火氤氲,香烟缭绕,层层叠叠的香案供龛里摆满了云,薛两家人的牌位,案下却孤零零的只有云南鹤一人。
金戈第一次知道佛堂里还有个祠堂暗室,这也是她第一次被母亲允许进来。
香案上供龛里的众多牌位,与母亲孤零灵跪在蒲团上的身影形成鲜明的对比,金戈心下一酸,热泪盈眶,沙哑地唤了一声母亲。
云南鹤没回头,也没抬眼皮,须臾站起身取了三根香点燃递到金戈手中,淡淡的道:“君儿!给云家薛家先人上香!”
金戈接过香火有些生疏地插香礼拜。
云南鹤站在一旁捻着手中的佛珠,自始自终不言不语,双眸如深冬结了冰的潭,冷郁迷蒙。
“母亲!”金戈站起身轻唤一声,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很苍白,她不能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