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太大,汪濡和萧艳闻声赶上来,看见空荡荡的房间和站在窗边的沈渊,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那条龙。
萧艳暗自心惊,抬眼看向沈渊,恰好沈渊侧过身来,她为蛟王身上的寒气所慑,霎时如遇临渊之惧,蛇眸惊恐震动,下意识俯首跪地。
汪濡也不好受,腑脏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失态。他走上前几步,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哑声问:“走了多久了?”
沈渊冷着脸没回答,老鸨在后面哭道:“入夜不见的……大概有,有三个时辰了……”
屋子里的寒意又加重一分,凡人还只是本能地畏惧,却苦了两只妖。千年的蛟王,兽威累如沉山,此刻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几乎要将他们的肩膀压垮压碎。
萧艳已经快承受不住,体内躁动,嘴里嘶嘶吐信,眼看着真身就要破茧而出,汪濡见状赶紧喊道:“沈渊!”
“嘶——”
一声压抑痛苦的嘶叫后,萧艳扑倒在地上,满身是汗,shi透的鬓发黏在脸上,蜷曲分叉,像极了蛇信。
骤击湖面的暴雨停了,寒意如chao,又唰然退去,空气恢复了原先的微凉。沈渊站着没动,脸隐在一片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老鸨哆哆嗦嗦地跪在萧艳身边,嘴里喃喃自语,被吓得面无人色。
“已经这么久了,估计是不会回来的。”汪濡提醒道,“你也不……”
“接着找。”沈渊打断他,咬牙恨道:“只要没回东海,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你何必……”
汪濡惊于这没来由的偏执,忽地想起他连日颇为反常的举动,劝说的话本涌到了齿关,又被咽了回去。
沈渊将扣碎的一截窗框砸过去,正砸在老鸨的膝前,厉声斥问:“听见了没?!”
“听、听见了,听见了……”
“滚。”
老鸨立刻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慌乱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你们呢?”沈渊转过头,眸色黑沉,“要我请吗?”
汪濡皱紧眉,神色复杂,终究没再说话,回身将萧艳从地上抱起,离开了这间昏暗的屋子。
人走空后,沈渊呼出一口长气,挥袖将角落里的最后一盏烛台灭了。屋里只余一抹黯淡的月色。
二楼的雅座里,萧艳半躺在椅子上休息,汪濡将司泉安置好后,也推门走进来,坐在她对面,抬手煮水沏茶。
水钟滴答,子时快过了,十里堤也渐渐静下来。乌云遮月,清辉溃散,夜色笼罩着湖面,水汽升起又降落,随风拂入室内,凝成裳上薄露,满座凉shi。
蛇是冷血动物,遇冷便困。萧艳打了个哈切,微眯着眼看汪濡泡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他好像变了很多。”
“是么。”汪濡面色沉静,“他的脾气不就这样吗?”
“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除了那回,我没见过他这么生气。”萧艳眉心微蹙,轻抿嘴唇,“那样子……”
水微滚,茶叶在壶中展开苏醒。汪濡将这壶水倒掉,又烧上新的。他语气平淡地说:“最近遇上多事之秋,他或许只是心烦。”
萧艳闻言阖目叹气,轻轻念道:“但愿吧。”
她说话时,窗外忽有一道黑影闪过,速度极快,眨眼便不见。可汪濡背对着窗,萧艳也闭上了眼,两个人都没注意到。
白则撵走小龙虾,攀着窗爬进房间的时候,一阵凉风吹过来,将乌云拂走了,月华又倾洒进屋内,光滑的地板被镀上一层朦胧银辉。他看了又看,舍不得踩上去,绕到黑暗里,沿着边缘走过去。
末了还开心地笑。
屋内冷清,蜡烛烧到了头,只剩下一摊凝固的泪。白则面对着窗,坐在床边,把鞋子踢掉,仰头望了一会儿淡淡的新月,困意冒上来,转过身准备倒回床上睡觉。
他毫无防备地拉开纱帘,月光随之淌进,描出了床角上的人影轮廓。
白则一时愣在原地,待抬眼看清后,浑身都僵了。
“你……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抓着帘的手忽被擒住,手腕上传来刺痛,白则疼得叫了一声,又被一把扯过来狠狠掼在床中央。
沈渊翻身压上来,一手捏住他的两只手腕,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往上提,都用了死劲,指骨发出咔哒的脆响。
白则喘不过气,被掐得憋红了脸,嘴唇微张,发出一声破碎的龙鸣。
“敢跑,还敢回来?”沈渊咬牙切齿地说,“你当这里是你家,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呜……”
眼里漫上水雾,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听力也因缺氧而下降。白则吃力地掰着沈渊的手指,胡乱摇头。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因为被迫抬头的姿势顺着下巴滚进脖子,接触到沈渊的指尖,簌地晕散开。
沈渊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突然松开了手。
大口空气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