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宪？”
朱杰俊俯身看着地上坐着的小女孩，她正在整理被刚刚几个男孩扯烂的背包，蓬软的黑发垂在两肩上，头顶有一个洁净的发旋。
“你就叫这个名字吗？哪个宪啊？”
“是的。宝盖头下面先后的先。”清脆而干净的童音。
柯宪环抱着包从地上站起来，她余出一只手来拍弄脏的裙摆，看起来有些吃力，朱杰俊很自然地伸手去帮忙接过背包，他对这个周六一大早在工地角落被欺负的小女孩很是好奇，
“他们为啥说你是人妖，”朱杰俊又开始聒噪，“人妖是啥？”
小姑娘抬起大而明亮的眸子看了眼面前的泥猴，
她开口说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刚升三年级的朱杰俊看着这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小孩，一种年龄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他笑了起来，露出缺了口的牙齿，大声说道，“你哥哥我叫朱杰俊咧。”
从这之后，朱杰俊逐渐和这个礼貌而乖巧的一年级小女孩熟了，也慢慢清楚柯宪家父母分居随母亲居住，母亲Jing神状态不好的情况。他和柯宪妈妈家住的很近，他们这一片的住户经济收入都不太高，治安环境比较混乱，唯一一所小学就读的学生也良莠不齐，经过那次有惊无险的偶遇，朱杰俊踩点清楚了时间，每个周六雷打不动来回偷摸跟着柯宪往返外公家，他不知道柯宪知不知道自己一直跟着，那个娇小纯良的背影从没有回过头。
直到自己升六年级的那个秋天，在学校厕所突然碰到柯宪手臂捆着红袖章三道杠在小便斗前撒尿，才知道这个拥有齐肩黑发和甜美面庞的小孩儿是个带把儿的带职称的少先队监督员。
“同学你好，”那个熟悉嗓音的主人烘干手后凑近洗手呆滞中的朱杰俊说道，“我是四年级督查组组长柯宪，今天有高年级市区诗词大赛，所以中年级监督小组被主任指派来代高年级组的督查，”他微微歪了歪脑袋，“忘带红领巾，个人扣三分班级扣一分，放学后去年级办公室领一下处罚贴纸，下次不要再忘记了。”
当他从回忆里挣出来，眼前生得愈发冷艳的同一张脸也正歪着看向自己，
“都紫了诶，”柯宪啧了两声，想要上手去摸朱杰俊肿起的右眼，却被一手拍开，
“滚你妈的别他妈碰老子，”朱杰俊想着当年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出落成这个鬼样很不是滋味，对这毛手毛脚的家伙不耐也莫名其妙，“你他妈怎么突然找上老子了？”
柯宪摸了摸耳朵，笑意更深了，“着急着要知道目的吗？”
“我的目标是杨从璟，”他伸出手开始翻练习册，侧颜斜走的高挺鼻峰添着一分清朗，“某些原因，我需要和他沟通，第一步是了解他的动向，这需要一个媒介，”他偏过头来，“我想小杰知道我说的媒介是什么吧。”
“Cao，”朱杰俊觉得这个理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所以你他妈准备借大爷做传话筒？”情理之中自然是这种借人办事的事情的确柯绿茶婊想的出来也干得出来。
“所以跳级也是因为他？”朱杰俊又问，柯宪初一原本跳过一次级，去年他高一直接参加高二水平测试跳升高三的事情也足令老师们吃了一惊，水平测试三门全A，期末考年级第一。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在开学不到一个月和新班主任磨合顺利成为班长最重要的原因。
“跳级当然是因为学习内容不太适合我。”柯学霸浑身上下散发出学魔的邪神光芒，脸上大写着太简单无趣了以至于宁愿费劲办跳级手续也不要在排行榜首位呆上三年呢，“当然还因为跳级就能和小杰哥哥在一个班啦。”
恶，朱杰俊脊背一阵恶寒，他对这个满嘴谎言的家伙没有任何信任感，他反复告诉自己不能相信柯宪说的每一个字，面具下的人会对话语做足包装，这个高马基雅维利主义的家伙没有心。
“所以你答应帮我补习的目的也是这个？”朱杰俊补上一句，
柯宪眨眨眼，“你觉得自己成绩还有救吗？”
“......”
果然。
“不过你还是想学我也不介意点拨一下你，”柯宪说，“首先，要从初一数学学起。”
朱杰俊眼皮一跳，感觉头大，自己貌似的确把初中数学的基础也丢光了，不过他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期待，甚至连一点想法都没有，也不情愿去思考没有希望的未来。
“算了吧还是，”朱杰俊沿椅背往下倾斜，“我不指望自己能考上大学，你还是说说要我怎么帮你吧。”
“你可以的，这么说会好受一点吧，废物，”柯宪咧牙一笑，“你看这句话是不是很有趣，三个短句依次嵌套，不断翻新语境。”
朱杰俊挑了挑眉，“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明白自己有多聪明了吧，蠢材。”
“中间这段有歧义，而且也没有最重要的幽默感，不算。”
“这么说你中间那句语气也不够强烈，完全可以理解成注释好吗？”
“蛰伏是包裹力的起跳板，”柯宪抬高声调，仿佛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