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张硬邦邦的床板上,陆御影美美地睡了一觉,屋内弥漫着霉味和灰尘亦无损他的睡眠质量,日上三竿时才舍得梦醒。
他打了个大哈欠,醒来颇感意外,不过睡的地方稍微像样点,便让自己赖床了。
季洛音起得比他早,在院子里和少离谈笑。他举着不知从何处拿来的弹弓,捏起颗弹丸,于三十米外击中一只走地鸡的脑袋。
少离拍手叫好,人往季洛音贴近,她两汪水眸映着对方全神贯注射击的姿态,幻想着他搭弓挽箭的英姿。
少女的心事溢于言表,陆御影啧啧称奇——想不到季洛音竟有一手。他上前稀释少女单方面释放出的暧昧气氛,“你俩在玩什么?”
“我在试试我准头行不行?”季洛音头也不抬地道。他这次瞄向篱笆外啄米的鸡,四十米外将弹丸射中它的喙,吓得那只鸡拍着翅膀扑腾。
此次命中,需Jing准地把点定在小指大小的两栏间,寻常人办不到。陆御影赞道:“你可和百步穿杨那位平起平坐了。”
“他是谁?”
陆御影没闲心讲故事,“反正你已经顶顶厉害了,会用弓箭吗?”
“用过几次,唔,手生。”季洛音借少离的弹丸试手感,虽百发百中,可说不上哪里不对头。
“你在暗处拉弓偷袭,我上去吸引火力,这不就一窝端了吗?”陆御影对自己的功夫非常自信。
少离劝阻道:“别这样,公子,山贼占领了以前打战留下的碉堡,打进去很难的。”
“碉堡?”
“是的,在山深处。”
陆御影皱眉,“霸占一座碉堡的山贼,那可不能在他们的地盘里打呀。”
“你知道山贼的来头吗?”
“几个月前突然出现的,大约二十多个人,都有武器,公子,你知道现在对刀剑什么的管制得严格,他们却个个都有。”
陆御影隐约察觉到这伙山贼不简单,他问少离,“碉堡往哪走?”
少离从屋内拿来山里的地图,地图上由村长注明山贼碉堡的所在。
“我今天先看下具体的情况。”陆御影举着地图说道。
季洛音自荐道:“我和你去。”
“什么?”陆御影以为听错了,直到季洛音说出早起练弹弓的目的, “我也去,你以为我干嘛练手?为了你。”
陆御影擅自应下对付山贼一事,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季洛音还是愧疚的,可季洛音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倒不顾安危与之同往。陆御影慢慢对这旅友有所改观,原来季洛音并非空有其表的花瓶。
陆御影道:“我们去那碉堡勘察情况,回来制定计划。”他说得不假,实际上他还打算找机会将山贼们拿下。
季洛音买了饺子和杏子当早餐,取义“侥幸”,他边吃边道:“希望这小村子顺利渡劫吧。”
二人在路边的摊子上,摊子热闹,几个村民和他们共用一桌。且不说今次是季洛音头一回堂食,而且他还吃得美滋滋的样子,结合他和少离的自来熟,陆御影不禁问道:“你很喜欢这里吗?洛音。”
“没有呀。”
“感觉你来这整个人自然了很多。”
季洛音歪头一笑,道:“因为这里和我家乡很像。”
傍山而建的村庄,屋舍低矮,道路两边田垄俨然,居民的情谊从祖上传承下来,见面笑脸相迎。这些片段组成陆御影对小季村的基本印象。
吃饱喝足后,陆御影带头照着地图走。出村子只有一条路,那路乃一座五米长的栈桥,村长做着注脚:山贼常常五人一伙,在栈桥拦路打劫。
因为还未摸清山贼的底,陆御影不想和他们正面冲突,便绕开所有会遇上山贼的路线。他们从少有人踏足的路径走,脚下的平地渐渐倾斜,茂密的草木盖住膝盖以下的部分。
陆御影自幼习武,练得底盘扎实,看不到落脚点也能如履平地。每走一步,他都用剑去试探可疑的草丛,有蛇蝎一类格杀勿论,不让它们乘机伤害季洛音。除此之外,更时不时回头,若季洛音不幸踩空,他才能及时救回。
早先,季洛音已让陆御影放一百万个心,他长于山林,走山路的本事远胜陆御影,陆御影只管带路便好。
碉堡离二人四十米远时,陆御影停住脚步,他道:“我去前面看看,你在这埋伏着,见机行事,情况不妙不要理我。”
他语气不容置喙,季洛音任他差遣,身形隐没到草丛里。
陆御影在乱草里伏低身子前行,避免被碉堡了望口的人侦查到。他躲在一颗树后面,寻思着可不可以从树的枝丫借力,用轻功跃进碉堡的窗口。
这座被山贼侵占的碉堡两米来高,掩映于杂草巨树之间,向外有三个用于射箭了望的洞口。坐拥这样的掩体,要剿灭山贼估计是要折损些人马的。
陆御影计算着留在碉堡内有几人,假如出外劫财的通常为五人,那堡内至多十五人,以他一力对付十五人,说难不难,但是也存在三成失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