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山下,土墙草屋。
天色渐渐黑透,钟林海扛着一大袋死去的猎物从山上慢悠悠地回到家中,万家灯火明明灭灭地在他眼前摇晃,他却只看到自家屋子里的漆黑一片。
钟林海走进屋中,不用喊也知道林舒安并不在家中,整个院子里并没有林舒安的气息。
钟林海对此心中有些不满,但却暂时压住并未说什么,也没打算做什么,他点好油灯,自己去厨房做了饭食,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原料平凡,食物所散发的香气却是诱人得紧,林舒安若是见到了肯定会大喊大叫,既赞叹又气愤,或许今后再也不想做饭了。
钟林海吃了晚饭后便上床歇息,吃饱喝足后困意也来得快,钟林海很快便睡了过去,第二日天色透亮后才慢慢醒来,男人睁开眼睛往边上一瞧,空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很好,原本只是以为会回来得有些晚,没想到竟直接来个彻夜不归。”
钟林海嘴角上挑,笑了笑,眼神却又冷得很,人也没动,双手上抬枕在脑后,静静地看着空荡陈旧的屋顶。
林舒安站在院子门外,望着紧闭的房门,心里颤颤悠悠的,既怕它突然打开,又疑惑它为何还不打开,焦得整个人抓耳挠腮,站立不安。
林舒安觉得自己是应该在钟林海抓到他之前主动进去认错请罪的,这样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但自己那不争气的心肝脾肺却抖了又抖,实在有些不敢面对,林舒安被心中拉扯的小人儿们折磨得嗷嗷叫唤,两只爪子都快将自己给挠秃了,蹲在门边低声吼道:“马勒戈壁!都怪那谢留今!”
林舒安一想到昨日之事,还是觉得心中有一千匹草泥马呼啸奔腾而过。
昨日在谢府走廊见到谢留今后,林舒安便准备尿遁而逃,没想到那谭管事看着稳重,实则嘴快又八卦,还没等林舒安反应过来,便上前一步十分热情而急切地将二人的来意吧啦吧啦说了个干干净净,末了还拐弯抹角地询问林舒安与谢留今二人的关系。
谭木春先前恍然间好像听见谢少爷叫了声林阳,转头瞧了林舒安一眼,又看了看谢少爷的神情,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却有些不敢说出来。
谢留今闻言倒是爽快,连价钱都没谈,货也没看便直言自己要买,这要是搁在几分钟以前,林舒安得笑成一朵花儿,可此时此地此刻,别说几千两银子,你就是给他林舒安金山银山他也不敢将这弯刀卖给谢留今啊!
林舒安与钟林海日夜相处也有些日子了,那个男人正事虽说得不多,可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林舒安还是对这人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男人虽是一个山中猎人,却毫无道理的家大业大,宝贝奇多,当初他能随手将这把玄黑弯刀给了自己,林舒安便知道这东西先不管价值如何,至少对钟林海那个男人来说并非是十分重要之物,所以林舒安才敢见财起意,将它卖了,事后钟林海就算是知道了应该也不会生气,可此时的情况却完全变了味道,钟林海若是知道自己将弯刀卖给了谢留今,那原本就不怎么宽广的心胸能瞬间缩成针眼儿一般大小,无关情爱,或许是男人的占有欲,又或许真如钟林海自己所言的洁癖之症,但不管为了什么,林舒安确定以及万分肯定的便是自己绝对会死得很惨!
林舒安垂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腰间的弯刀,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唉,人啊,真真是贪心不得。
林舒安站起身来,变脸似的调整了一个自认为最为可人的微笑,推开院门,正欲抬步进屋,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昂起脑袋往天上一瞧,先是嗷的一声吓了一大跳,等看清天上飞来飞去的那是个什么东西时,却由衷地一脸懵逼,石化在地。
只见天上一团黑漆漆的大煤球正插着一对巴掌大的银白翅膀扑棱扑棱地朝自己飞过来,等那东西离得稍微近了些,林舒安方才看到那团黑煤球毛乎圆溜的脑袋,一人一兽对视片刻,林舒安震惊了,这眸色,这眼神,简直不要太熟悉。
“我勒个去!怎么是你啊?你啥时候长了一对翅膀出来的?”林舒安望着小天狗好笑地问道。
小天狗闻言转头瞧了一眼自己的翅膀,也没啥表示,咻的一下便近到林舒安的眼前,尾巴一甩,屁股一转便在林舒安的注视下跳到了他的脑袋上,然后便一脸冷漠地蹲坐在了上面。
“”林舒安定定站立,眼珠向上抬了又抬,又被这狗东西给整懵了,“我说,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林舒安伸手想将小天狗给拽下来,可扯来扯去,除了自己疼得头皮发麻,断发甩了一地外没有任何作用,那狗东西仍旧端端稳稳地坐着呢,还十分霸道地给了林舒安两爪子。
“我说你啊,别这么不讲道理行不行!别以为你是天狗我就怕你啊?要不是看你小,哥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你了!再说了,这是我的脑袋,不是你的狗窝,你这是鸠占鹊巢懂不懂?”
林舒安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噗嗤一声轻笑,连忙转过身去,却见钟林海抱臂倚在门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林舒安想到自己现在这滑稽模样,不禁脸色一红,不知道这人到底看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