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走偏僻小路,陶静仪就藏不住了。
张淙依旧理不清楚陶静仪到底要干什么,或许也可能只是想看看他。张淙对陶静仪的了解似乎不少,又似乎可怜得单薄。毕竟过了九年,他当初还是个小孩。太多东西埋没影踪。是寻不来的。
但张淙清楚,陶静仪始终像他身边的一颗雷,早晚要炸他。只是他没想到,爆炸的时候还能牵连上晏江何。
周末张淙跟晏江何在家吃午饭的时候,晏江何的手机响了。
是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晏江何接起电话:“喂,您好。请问哪位?”
张淙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只知道晏江何立时惊得够呛,以至于筷子上夹的凉拌土豆丝都掉桌上去了。
而且,晏江何几乎是一瞬间抬起头瞪向张淙。张淙甚至被他那目光搞得头皮发麻。
于是张淙立马问道:“怎么了?”
“……”晏江何的惊讶也就是一阵,他很快便稳当下来,朝电话说,“麻烦等一下。”
晏江何用掌心捂着手机,深深看过张淙一眼。他站起身:“我去接个电话。”说完便走进厨房,顺带关上了门。
晏江何平时并不防备张淙,他也没什么可防备的,从未出现过特意背着张淙接电话的情况。
张淙此时满脑子懵,心里更是不舒服。就像横着什么重物硌硌楞楞的。
张淙紧锁眉头,晏江何这样,明显是这电话绝对不能让他听见。
张淙唰得一下站起身,晏美瞳凑过来挠他的脚他都没发现,直勾勾走向厨房。他心里陡然升起一些不好的感觉。
张淙趴在门边,将门轻轻打开一条缝隙,他能看见晏江何的背影。晏江何脸对窗,背对门站着,手里擎着电话。
要说晏江何此时的心情,几乎可以比拟晴天霹雳。他擎着手机颇为找不见北。刚才在饭桌上,对方上来一句“我是张淙的妈妈”,就叫晏江何差点踢翻桌子。
晏江何将窗户打开,小寒风立马嗖嗖钻进来。
陶静仪在那头说:“我知道突然给你打电话很不应该,但我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陶静仪:“我想求你帮我跟张淙说说,让他再见我一面......”
晏江何的脸皮被风吹冷:“再见你一面?……你和张淙已经见过了?”
门外的张淙心脏猛地一蹦。他一把推开厨房的门,迈大步朝晏江何走过去。
晏江何听见动静扭头瞪张淙,又听到陶静仪继续说:“小淙他恨我。我们之前见面的时候,他不肯认我,也不愿意和我说话,我……”
晏江何看张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得头疼欲裂。这么大的事,这小兔崽子怎么能装没事人一样一句都不提?
但他刹那就驳了自己——这么大的事,要是提了,就不是张淙了。
晏江何还没等反应过来,张淙竟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晏江何杵在原地,手里空了,只听张淙在旁边硬邦邦地质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电话的?”
晏江何:“……”
对面的陶静仪沉默了很久,才又出声:“小淙……”
“我再问你一遍。”张淙盯着晏江何,嘴皮子动唤,“你是怎么知道晏江何的电话的?”
晏江何眼皮一抽,想伸手抢手机,却被张淙强硬地躲开了。张淙甚至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这一下给晏江何推得神经直拧巴——电话是打给他的,这王八蛋出来截了算怎么回事?
陶静仪回话了:“你爸出事以后,警察找过我,晏先生当时留过联系方式……”
张淙闭了闭眼。他知道晏江何九成九掺和了张汉马的事,不然他后来怎么能那么轻松自在,高高挂起?——这是晏江何为他做过的。不仅是明面儿上,他看不见的地方,晏江何也做了这么多。
陶静仪紧接着急促地跟上:“我当时就想立刻去找你的!但是你姥姥那阵子情况非常不好,她快不行了,我真的不能……”
张淙真真配得上混账,捅人刀子从来专挑要害,一戳一个痛楚。他几乎是瞬间听懂了这话里最Yin冷的深意,便张嘴道:“所以,你现在没了亲妈,只剩下自己,就又想到生过一个儿子了?”
电话里的陶静仪果然呼吸一滞。
晏江何在旁边听得更是难受。他觉得自己脚底下没踩软拖鞋,踩的是钉板,光站着都算作祟。晏江何无意之间就已经伸出手,捏上了张淙的肩头。
按照晏江何的脾气,张淙的狗嘴如此秃噜屁,他本应该奔着将张淙肩膀掐碎的目标使劲儿,但实际Cao作起来,晏江何指腹间的力度却很轻。
晏江何缓缓捏着张淙肩头的骨rou,太阳xue同时开始突突崩枪子儿。
他瞪着张淙年轻的侧脸,这张脸的每一处轮廓线条都异常的锋利。
张淙倒被晏江何这两下捏得有些失语。很多恶毒的东西好像被掐得去头烂尾,就剩下残破的躯段,在他心头轱蛹着往外冒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