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天牢坐落于皇城之外,皇道山下,乃是皇天景家先祖亲指之地,其因只是里头关着大多是皇亲国戚与战功赫赫之人,皇恩浩荡,美名其曰让他们接受道法洗礼,悔过自新。但这天下谁人不知这是先祖不愿让他们离开眼前,又不想他们在眼前晃荡,虚名罢了。
可顾晏海将他们打入天牢,倒不是看在景明是皇子的面子上,只是地近便利,更不想让旁人插手,便直接以君后的名头,将他们压入天牢,省的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再说了,谁知道大理寺里有没有景明的人。
君后凤驾迎着夜幕驶出宫外,白雪飘飘,寒风凛凛。京城里红灯挂天,笑语连连,热闹非凡。反观皇宫天家之内,皇帝陛下病重,在宫里尚未清醒,两位皇子又被寄放在顾将军府养着,君后殿下还要往皇道山那儿去处理祭天害事。
如此一来倒真的不如寻常百姓家。轿撵中虽细软香炉暖,但悲寒凄凉之意却弥漫车厢。顾晏海放下帘子,颇为烦躁的揉了一把自己的眉心。他出来之前瞧了一眼小皇帝,眉头还紧锁着,可见睡得不安稳。
顾晏海叹声阖眸:“和儿……”
再等等。
马车缓缓停下,马侍慌忙下车端着马凳,俯身扶着君后下车,再为他牵起拖地的衣摆。天牢污秽,君后凤体金贵,怎可污了衣裳。然顾晏海到了天牢就不复方才那般的君后姿态,提着繁琐的衣摆,挥挥手,道:“不必跟随,本宫去去就来。”
“可……”
不等小侍多说,顾晏海便提着衣摆大步走进天牢。刚一迈进,幽暗Yinshi的地xue便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腥臭味,贯穿幽长的天牢甬道。窄道两旁的铁栏牢房里尸骨尚在,发出Yin臭腐尸的气味。一直到甬道尽头,这条铁牢笼子才有了拐角。一条这座天牢小皇帝从没用过,那么这些该是先帝在时所关押的犯人。
平秋先顾晏海一步到天牢,从甬道末路探头出来,见着顾晏海时眼前一亮,喊:“将……君后!”
顾晏海转眸:“阿秋。”疾步走去平秋那儿,问道,“阿虹呢?”
他们私下里都这么称呼,平秋眼眸忽闪,抿唇笑笑:“在里头……戒律房。”
那就是还审着。顾晏海点头,不分由说地往里头走去,一面往里走,一面脱下这沉重不便的凤裘,往平秋身上一扔,卷了袖口,站在戒律房门前。
戒律房里传出一道道惨叫,马鞭抽打皮rou的响声与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这过于寂静的天牢之中。顾晏海盯了好一会,眸光冷锐地推开房门——
屋内气味污浊,秽物与血污如放射般溅上后墙,五名八尺有余的乌蛊人绑在木架子上,手脚被铐,被打的皮开rou绽,衣袍皲裂,仰着头吐着些听不懂的乌蛊话。门旁火钳子架在火上烧得通红,剥皮所需水银也早已备好。
水银还满着,看来还没到最后一步。
“你们说的啥?”
阿虹听不懂,呆愣愣地问他们,手下动作倒是没停,打人打得入迷,也没顾得上顾晏海来了,一鞭子往面前这人胸前劈了一条血淋淋的大口子!皮rou铮裂之声瞬间放大,他扬手,手腕一转,收手时镖头飞扬,鲜血倾洒,手里硬鞭登时缩回三尺。手指间握柄飞跃,那条看似笨拙的硬鞭宛如大蛇一般灵活地游回阿虹手中。
打人是件力气活,还别说阿虹一对五,这半大的孩子少将军模样,长发高高竖起,明媚的桃花眼眸光溢彩,手里还有一条硬鞭伸缩自如。镖头刮血,鞭身跟着他这束起的马尾一同跳跃在顾晏海眼前。
阿虹不大,手法倒是狠辣。顾晏海俯身挑了件称手的东西,上前往阿虹背上拍了一巴掌:“别打了,人都给你打死了。”
阿虹很不服气:“没有!”拿鞭子指着面前这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的乌蛊人,“这不活的好好着嘛!”
平秋抱着顾晏海的凤裘,盯了那人好一会,感觉的确要没气了,就对阿虹摇头:“虹儿别打了,将军还要问话。”
阿虹委委屈屈地瞪了顾晏海一眼,哼的一声跑到平秋身边,躲在他身后,唧唧歪歪地嘟囔:“他就是故意的。”说罢,还拿着那华贵的浮光锦擦去手中的血,悄咪咪地骂人,“我大爷的。”
“顾虹,你讨打。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给爹听到皮给你揭了。”顾晏海被他这句大爷呛的直咳嗽,没好气地凶他,俯身提水桶时正想瞪他是就看到自己没穿一个时辰的凤裘已经脏成这样,黑着脸,“……你才是故意的。”
“大娘会护着我的。”阿虹不以为然。
阿虹的大娘是肖婉颜,顾晏海的亲娘,这话说得简直不把他这亲儿子放在眼里。
但是顾晏海大人不记小人过,挥挥手示意他们统统闪开,提起那桶冷水直直地往面前这人上泼。这冰天冻地的天,一大桶冷水简直能要了人半条命。果不其然,这人登时从昏迷中惊醒,仰头面容狰狞的尖叫:
“啊啊啊啊——”
话音未落,顾晏海便颠了颠手里火钳子,绕至这人的身后,慢条斯理地拢袖抬手将这烧的通红的铁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