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睡到自然醒的,后颈处的疼痛是十分明显的,呲着牙咧着嘴起来的。
贺叔就在旁边的床上坐着看我,“哪儿有水,喝点。”
“伤口怎么样了?麻药劲儿过去了吗?”我先是问的这个,其实关于别的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还没等他说什么,就有人从外边进来了,手里拿着饭盒放在我和贺叔两张床之间的柜子上,“小兄弟,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啊?”
“不着急。”我道。
那人就是那天把我劫过来的人,他脸上黑乎乎,笑起来一口大白牙,“你倒是不着急,对这个老男人这么上心,难不成你喜欢他?”
被人无意间提起,正中我下怀,本来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是这样一来,我就显得很手足无措了。
“你看看你看看,脸红了。”那人拍着我的肩膀大言不惭道:“他有啥可喜欢的呢?脾气又臭人又老,哥哥劝你一句,外边姑娘多得是,就他,啧啧啧……”
我被人闹了个大红脸,贺叔笑着把人个轰走了,回过头来看着我,眼中尽是宠溺。
“行了吃你饭吧!”我实在是放不下这张脸,留他一个人在帐篷里自己逃了出去。
留在这里照顾了他几天,这天晚上我正在给贺叔洗脚,旁边的对讲机就响了,何明远先是问了一下贺叔的情况,然后叫我这两天就准备回去。
我应了下来,把对讲机放在一边,蹲在地上继续给他洗脚。
灯光有些昏暗,抬头的时候正好贺叔的手摸到了我的脸。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我知道那是来自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感情。
“留疤了?”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我衣领子下藏着的皮肤。
我点头承认,“故意的。”手上拿着抹布给他擦脚。
“为什么?”
“脑子一热就这么做了,后来觉得这样也没什么。”我是很认真的在回答他的问题,关于对他的感情这方面,我好像从来不会敷衍。
“我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不掺杂一点言外之意。”把他两只脚都擦完,端起水盆出去,然后回来,站在他的面前。
就这么看着他,忽然觉得他脸上的皱纹多了,皮肤也不像以前那样光滑,似乎是真的老了。
他还沉浸在我的话里没有回过神来,“爸,我只想知道,你对我的感情,除了父子关系之外,难道就真的……”
冰凉的手掌附上了我的唇,敏感的唇瓣还能感受到手掌中厚厚的老茧。
“你睡着的时候,我也想过,但是,”他面露难色,像是煎熬的痛苦,“现在不合适,等你回去了,我们再说好吗?”
我终是点了头,抿着唇,压抑着心里的委屈,可是这种事是忍不住的,只要他能忍住,在我看来就一定是还不够喜欢我。
不争气发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的手指替我抹掉脸庞的泪水,轻声哄到:“乖,不哭了。”
我还是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怎么可能不哭。
“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他拍着我的后背口中喃喃道。
过了一阵子,他们就回去了,我是两个月之后才回去的,再一次踏上祖国的土地,呼吸着祖国的空气,一切都是那么亲切,那么……充满期待。
任务完成得很不错,没有任何人员牺牲,就连最重的伤都是自己崴到了脚。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曾经住了十八年的小房子里。
小区门口贴着告示,下个月就要拆迁了,虽然我没抱着希望这里能一直留下去,却也没想到拆迁来得如此之快。
看了我曾经住的小床,旧的电视机洗衣机,甚至门后的钓鱼竿,心里泛起微微涟漪。
坐在第一次和父亲发生关系的沙发上,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
就在怅然若失间,贺叔从外边进来了,他大概知道我会来这里。
“回来了。”
“嗯。”我往旁边挪了一下,他也坐了下来。
在我们面前放着的是他们的结婚照,虽然颜色已经褪了,但是仍旧掩饰不住照片里一对新人的满心欢喜。
“我爱你。”
我不敢相信会听到他说这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我们做过无数次,即使情到浓时他也不曾说出这句话,哪怕是喜欢我,他都没有说过。
“为,为什么现在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眼下的光景有些恍若隔世。
“我第一次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失去了双亲,第二次失去了爱人,这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你,可是不说你就一直会不安。”
他有些挣扎,“所以你每一次的试探都以失败告终,我不是不想表达对你的感情,只是不想你出事。”
我盯着他看了好久,“为什么要现在说呢?”我想不明白。
“我希望,这一次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有,那我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说完,他脸上再没有那种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