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睡不着,干脆起来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住的地方与伤员休息的地方只隔了一层楼,下去的时候拿着手电筒和对讲机,楼道里是黑的,没有一点光亮。
巡视了一圈没什么事情,我干脆出去透透气。
却不曾想意外来得如此突然。
我也就找了个犄角旮旯,解了裤子撒了泡尿
带着体温的匕首抵在我的喉结上,正准备提裤子的手僵了一下。
“别喊,跟我走一趟就行,不会伤害你的。”身后的人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威胁着。
他的另一只手按在我的对讲机上面,防止我轻取妄动直接摘走了我的对讲机。
“你等一下。”我平静道,闭着眼把裤子提好,然后被他推搡着离开。
离得营地越远,喉结上的匕首换成了后颈上的枪口。
“我能问一下是怎么了吗?”我胳膊上绑着的是医务兵的标志,他劫我一定是有人受伤了。
枪口磕了一下我的后脑勺,那人不耐烦道:“你怎么那么多话,找你你心里没点数吗?你小子会杀人吗?”
“不是,”我突然停了下来,“我们领队比我会杀人啊!”
“诶我擦!”说着,一巴掌拍我后脑勺上了,那人揪起我的衣领子,夜色太暗看不到他的脸。
“我要是打得过他,用得着你吗!”
说完没等我嘲笑他,胳膊用力一甩我就往前踉跄了几步。
没一会儿就到了他们驻扎的营地。
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帐篷前,他推着我进去。
习惯了黑暗的环境,一时间还不能接受这样刺眼的光亮,我进去的时候是先捂着眼睛的,而后才看清了,整个帐篷里只有一张行军床。
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人——我的父亲。
站在床边的人是今天从对讲机里听到的李诺骁。
我的对讲机此刻不适时的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我下意识看向那个把我劫过来的人。
他把对讲机还给我。
“贺扬,”是何明远。
“我没事,在他这里,暂时不归队了。”说完,朝着床边走去,对讲机里传来何明远的声音,“注意安全。”
“他情况怎么样?”说着我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扒开贺叔的眼皮检查一番。
李诺骁咳了一声,像是许久没说过话的样子刚刚才开口。
“腹部被深度划伤,及时止血了,但是我们的医务员已经死掉了,没人能给他进行缝合手术。”李诺骁的声音很低很沙哑,我不禁抬头看他一眼,才发现,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一边检查贺叔的伤情一边问他,“为什么不送到我哪里去,还要大半夜来这招?”
“你以为我们不想送去吗?贺哥他自己不愿意!就为这个还跟老大急眼了!至于吗!”把我劫过来的人突然爆发。
我检查伤口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盯着贺叔苍白的脸长叹一口气,因为我,因为他看见了我在那里,他不想让我担心。
只是,谁也没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该我来的,一定不会轮到别人。
“准备手术吧。”说着我回头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能进行手术的工具。
“给。”说着,李诺骁推过来一辆小车,上头是可以用来手术的所有工具,甚至连血袋都准备好了。
我挑着眉看着这完整的一套工具,拿起无菌服穿上,带好手套,准备给贺叔进行麻醉。
“你们准备得倒是齐全。”
李诺骁愣了一下,继而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谁都没想到我会这么Yin阳怪气的说话。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在场的人只有李诺骁知道我和床上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是什么关系,而且我们之前有过接触,我能这么说话也在情理之中了。
进行手术的时候,李诺骁就在门口守着,我站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
手术并不繁杂,只是贺叔的伤口有点深,再加上他现在有些低烧,就增加了一定的难度,不过好在他们止血及时,也没有受到感染,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好太多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会亲自为他进行手术,也许是Yin差阳错也许是自有定数。
可能从一开始,他给我报志愿的时候只是想着能让我在何明远的眼皮下更安全也更放心,却没能想到何明远由着我胡闹。
以至于到了现在。
手术结束之后我站在贺叔的床前,一颗心久久不能平复。
回过神,李诺骁就站在我的身后。
一边扯掉身上的衣服一边往外走,擦过肩膀的那一刻,我停了下来,“聊聊吧。”
他跟着我出来,我们并排坐在帐篷的门口。头顶的天空泛起微微的光亮,天就要亮了。
“把他还给我吧,这两次我受够了。”煎熬与崩溃就在一线之间,我很难界定哪一步就有可能让我们进入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