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明寺里上香,平日里在庙前广场闲逛的时候,每每听人说起伯父年轻的时候,乃是玄武国第一美男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日有幸见到九少爷, 果然面如冠玉, 目若朗星,侄女想着,都说是有子肖父,那张伯父年轻的时候该是何等风采卓然,冠绝古今, 侄女只恨生晚了,无缘得见呐。”
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但拍马屁也是一门学问,你得拍对了地方, 人家才能舒坦, 才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要是一个人满脸大麻子,你偏瞎了眼夸他肤如凝脂,那就等于把马屁拍人家脸上了,岂不是自找没趣。
真珠一边说,一边观察张大学士的脸色, 这老头儿一把年纪还如此注意仪容仪表,衣服考究,发饰Jing美。
虽然已经年过六旬,看起来也就五十许人,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所以她判断对方是极在乎外表的人。
事实证明,这个五彩祥云屁效果好极了,张大学士听她说了几句,便忍不住喜上眉梢,越听越合不拢嘴。
真珠察言观色,知道目的达到,便话锋一转道:“侄女竟有些羡慕起厅内的诸位太太起来,想必各位婶子们都是眼福的,都曾一睹绝世美男子容貌巅峰时的风采。”
说罢笑咪咪地看向厅内众人,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抛砖引玉已经夸完了,现在轮到你们了,把你们刚才夸张文澜画技的马屁技能再释放一次。
毕竟一屁独响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才来。
目光扫过常凤卿的时候,发现他正探究地盯着张家九少爷看,因为对方是垂头跪着的,所以常凤卿微微偏着头,努力找着最佳角度想看清对方的脸。
他盯着这人看什么,真珠心里的诧异一闪而过。
不过容不得她细想,厅内的气氛便如被引爆般热烈起来,诸位太太多少见过张大学士年轻时候的样子,即使没见过,那也得假装见过。
众人纷纷开始回忆张大学士当年的风华绝代,恭喜张夫人喜提帝国首帅,夸赞张大学士家的儿女个个出类拔萃,尤其狠狠地夸赞了几个嫡子女,于是张夫人的脸色也渐渐好转。
张大学士捋捋胡须,志得意满地笑道:“都是糟老头子喽,诸位太太过奖了。”
低头看看跪在地上这个小儿子,仿佛也不那么刺眼了:“说起来,我这个幼子,确实是几个儿子里最肖似我年轻时候样貌的。”
众人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真珠心里想,人家毕竟是花魁生的,有这么强大的美貌基因加持,再不济也丑不到哪里去。
张大学士此刻心情甚好,对那人道:“你起来吧,我自会有安排的。”
那年轻人闻言朝张大学士磕了一个头,起身说了一句“孩儿告退。”便退出去了,他临走的时候极快地看了真珠一眼,眼中晦暗不明。
不速之客走了,花厅的气氛瞬间更加轻松愉悦,仆人又上了一盏茶来,主客又谈笑了一番。
一盏茶毕,因今日客人中林氏身份最高,所以林氏率先感谢了主家的招待,然后告辞,其他人也跟上节奏告辞。
虽然有波折,但是在众人的默契配合下,这场应酬总算是以欢声开头,以笑语结尾了。
常凤卿坐在马车里,沉默了一会儿,问阿元道:“今日你在花厅外,可见着张家什么人了?”
阿元莫名奇妙:“少爷你去张大学士府上做客,我在张家花厅外头等着,自然见的个个都是张家的人啊。”
“穿玄色衣服的青年男子。”常凤卿提示了一下。
阿元点头:“见到了,张家九少爷,进去的时候还闹了一阵儿呢。”
“你----,觉得他模样俊吗?”常凤卿低声问,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似乎十分吃力。
“啊?”阿元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少爷,我一男的,他一男的,我哪注意他长得俊不俊呀,不过听说是花魁娘子生的,八成很俊吧。”
“哦。”
常凤卿闷闷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浓密的睫毛在鼻梁上留下长长的剪影,思索了很久,他睁眼问道:“我有没有玄色的衣裳?”
阿元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做几身吧。”
“哦,知道了。”
阿元觉得今天少爷怪怪的,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他心里想着,不敢再开口,两人又沉默地坐了一会儿。
“常大人,城门已经关了,不能出城了,咱们现在回府吗?”赶车太监在外面恭敬地问了一声。
这辆马车是皇上赏赐给常凤卿的,车夫是太后特意嘱咐内务府指派的,因为常凤卿这段时间需要在觉明寺和盛阳城往返,山路难走,太后说状元郎乃是国之瑰宝,必须万无一失,故而指派了技艺高超的车夫来驾车。
常凤卿再三推辞不下,最后只得千恩万谢了太后美意,说好待佛经编译之事结束,便请公公回去继续当差,平日里也对这位公公极为客气,双方相处十分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