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怜几次拖病不愿见琉花,仿佛这样他就能装聋作哑,不去想严鸿与琉花的关系。严鸿从其中品出几分味来,知晓小嫂子竟会为他吃醋,不论是出于利益争宠,还是爱人独占,严鸿都有些喜不自胜。
不过他面上却未表露,甚至与琉花走得更近了。说起琉花,这位画春堂走出的孤女ji子,竟颇有几分眼力见识,严鸿本就欲在慈孤院寻一帮手,为他的生意看顾一二,没想这个半路救回来的头牌小姐琉花,一点就通,很有些做生意的天赋。
更加之琉花长相美丽,三言两句就叫男人俯首称臣,严鸿近来生出几分提携琉花的意思。
只是严家院落里,消息传来总透过好几张嘴,最后落到佩怜耳中,已是另一番模样。原本他以为严鸿对他已足够好,琉花来了,佩怜才知道不同。他是被拘在后院的金丝雀,严鸿兴致起时,抱着他亲亲热热叫几声小嫂子,可再如何他都只是嫂子,连肚子里的亲生骨rou都没有名分,而琉花却能光明正大站在台前,和严鸿手挽手出双入对。
佩怜此时恨自己无用,空有一副身体,没有琉花的心思手腕,又怕终有一日严鸿连这具身体都不再多看,到那时他能如何呢?是不是像太太一样,成了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关在后院永无出头之日。佩怜怕他被严鸿厌弃,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
严鸿最近与洋人谈一笔生意,要把严家的什么瓷器出口去不列颠,那洋大人眼睛都不眨,就要抽六个子,严鸿心中骂娘,面上却装孙子,他想的是,等他的货去了不列颠,赚尽洋人的钱,再搞些洋枪洋炮回来,师夷长技以制夷,炸飞了这群作威作福的吸血虫。
琉花跟在他身边,看他与洋人对谈如流,行事从容不迫,眼波流转间,对这位严少爷又多了几分志在必得。
她早已觉得严家大院里的小嫂子不堪一击了,娇娇弱弱的一朵花,养在家里观赏尚可,可这如今的世道,谁有心力再去养那么朵娇花,久而久之都会厌烦的。琉花自认迎来送往,见识遍了男人,不觉得严鸿会有何不同。
洋大人要琉花敬酒,严鸿都帮她挡了去,待到宴散,自然喝得脚软。琉花没叫旁人,扶着严鸿要带他去自己房中,酒色迷人眼,这是个好机会,她要趁此拿下严鸿,坐上严太太的位子,为了一口吃食就要出卖身体的日子,她再不要过了。琉花想到她的小弟还不知沦落何处,小弟身体不好,自小发育缓慢,性子也羞赧,又是个美貌双儿,拿了她卖身的那袋米,活是能活,活得好不好却未知
一切都是因她穷,若有钱,她才不会活成这个窝囊样子,待她和严鸿生米煮成熟饭,她得求求严鸿,寻她的弟弟。琉花这样想着,更坚定了决心,把醉倒的男人往自己胸脯上靠了靠。严鸿在迷蒙中,感受到一个温软的怀抱,自然地拥上去,喃喃自语,叫着佩怜的名字。琉花凑近了,听到他说的是什么,吓了一跳
“扣扣。”门响了两声,佩怜披着寝衣打开门,夜色中一个带着酒气的男人躯体被推进他怀里。
琉花从暗处打量着那位她一意以为娇柔可欺的大少nainai,那张熟悉的脸孔与她肖似三分,却又不敌她明艳,比之更清丽。
不是她的小弟还是哪个?
“怎么醉成这样?”佩怜见严鸿醉酒紧皱着眉头,有些忧心,让他靠向自己的肩窝。
琉花见弟弟怀着身孕,还要护着男人,心中一阵复杂。
佩怜却将之误会成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他抿唇,有生之年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没有其他事的话,琉花小姐还是早点休息吧,严鸿有我,不用你担心。”
琉花背着光,佩怜看不清她脸,她身上的旗袍缎面却如孔雀翎羽,美得叫人心颤。佩怜见她抬了抬脖颈,迟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么严少爷就交给你了。”
佩怜一面因琉花的美丽自惭形秽,心中带着沉沉的酸意,一面又因呛跑了琉花而感到暗喜。
琉花的手臂轻轻荡下,心中乱成一片,囚困在庭院里的少nainai竟然是她不善言辞的小弟,而她的小弟不仅大了肚子和严家二少搞在一起,还因为严二少对她冷语相向?
琉花涂着蔻丹的指甲点了点脸侧,思忖着小弟到底爱还是不爱严鸿呢?
琉花心中闪过一丝隐痛,她希望佩怜是因为爱而待在严鸿身边,千万别和她学,有些事她受的,却见不得小弟去受。琉花没露脸,佩怜应当还不知道她,她还没想好接下来该如何,没想到这长袖善舞的交际花也有头疼的一天。
严鸿今日着实喝得太多了,并不像两人初次时还有心力jianyIn嫂子,他头很昏,扒着佩怜不肯松手。
佩怜被他抱得姿势费力,还要顾及胎儿,只能用温软的手轻推严鸿:“去床上吧,你这样不舒服。”
严鸿闭上眼还是那副凶巴巴的长相,却如崽儿在佩怜颈窝里蹭了蹭:“头疼。”
佩怜愣了愣,为他这几分亲昵心中柔软,手指轻按起严鸿的太阳xue:“这样好些吗?”
严鸿捉住他的手,置于唇边落下一吻:“嫂子手真软,身上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