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他是很信任我的,并且十分自以为是,第一反应就是我一定能做出这种事。”
他撸起袖管,露出一串儿快要愈合的鞭痕,委委屈屈道:“宝贝你看,可给我疼死了。”
银辉叠在白皙的手臂上,方栖宁真是气到了,握着唯一一块好地儿训他:“你还说人家笨,你看你是不是最笨的那一个。”
“知道你担心我,我心里就舒服了,”谢乔握住他的手,勾唇一笑,“他爱打就打呗,掉不了一块rou。第二天我又去了一趟,约好了医院让他的宝贝女儿去做穿刺,你知道,在肚子里也是能做鉴定的。我多好说话啊,我说嫌疼现在不去也成,生下来再做,是谁的谁养,行不行?”
方栖宁说:“是真怀了还是假的啊?”
谢乔挺不在意地答他:“真怀了,也不知道她从哪找了一个赝品,你说可不可怜。”
世上什么样的事儿都有,至少如今的方栖宁没感到多惊讶,他拉着袖口把谢乔的衣袖拽下来,问他:“你要不要来我这住一阵子?我养了猫,晚上不会留在风眼太久。”
谢乔起了兴致:“养猫?你从哪弄的猫啊?”
“替朋友先养着的。”方栖宁不自然地说。
玲珑心更胜堆琼面,谢乔是什么人物,顿时了然。他笑盈盈地望着方栖宁,“好啊,正好陪你一起调|教你的新朋友。”
重音押在新字上,方栖宁睨他一眼,直接拉开车门:“走不走了?”
谢乔绕过去,坐进驾驶座,发动之前看了看方栖宁俊逸的脸。
成长的道路漫长而艰辛,家庭的事儿另算,他有过很多今朝有酒的朋友,也有相携二十多年的大明星发小,对方栖宁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因为——
方栖宁就是他。
是另一维度的同一个他,他们不尽相同,在某些微小的角度又奇异地重合。
方栖宁回到家,在门口摁开客厅的吊灯,桌上的保温桶彰示着陆岸生活过的痕迹。谢乔和沙发上的猫猫大眼瞪小眼,一双蓝莹莹的眼睛望着陌生的人类,小猫凑过去用脑袋蹭了蹭谢乔,像是在试探风险,充满探究意味绕着他的裤脚转了一圈。
食盆里的猫粮还有富余,方栖宁蹲下来摸摸猫头,眼神柔和地说:“上回你住的那间还是原样,被子枕头我前几天收拾客房的时候一并拿出去晒了……怎么感觉像是提前准备好让你过来住的啊。”
方栖宁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他原先耗费两年习惯了一个人住,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和谢乔相识之后,两个人偶尔凑在一起也蛮不错的。
谢乔脱下外套,单单套了件卫衣,朝他眨了眨眼睛,语带揶揄:“我说你是人|妻你还和我闹,为了只猫火急火燎往回赶,我大概下辈子也不会有这种时刻。”
小猫圆溜溜的眼睛水汽涟涟,两只前爪勾着谢乔的裤脚,喵呜喵呜冲他直叫。这种生物撒起娇来比人类不知高明几个度,勾得谢乔也没辙。
猫猫的注意力很快从两个人类身上移开,方栖宁拉开冰箱拿了一瓶水,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坐。谢乔打着呵欠倚在贵妃榻上,伸手去够桌上的水,露出一截细瘦的腰,火烈鸟混合了不甚明显的鞭痕,红得愈发炽烈。
他瞥到方栖宁欲言又止的目光,满不在乎道:“借题发挥罢了,他想教训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方栖宁叹了口气,走到电视机柜前面,在最下边的抽屉翻翻找找,扒拉出一个小药箱,按着谢乔趴在沙发上,挤出药膏放在指尖,慢悠悠地在他伤处推开。活血化瘀类的药膏味道都不怎么好闻,带着一股攻击性极强的刺鼻气息。
“宝贝,”谢乔扭过头看他,堆起了一脸认真的表情,“你再这样我就真的要和你那个旧情人抢人了。”
方栖宁头也不抬地呛他:“得了吧你,别整天瞎撩,万一遇上个愣头青,我看你可怎么办。”
手上的劲重了一分,谢乔吃痛,嘶声咽回腹中,继续和他互相埋汰:“这不是事,宝贝,你还是先把你的事琢磨清楚吧。”
方栖宁旋上盖子,不搭理他的话茬,凑巧手机铃声响起,谢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利落起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方栖宁去洗了个手,顺手关掉客厅的灯,也回了卧房。
出门前煮的热水早已冷凉,杯壁的雾气一一散去,方栖宁半跪在卧室的地毯上,手机摔在大床中央。他费劲地把手机拽过来,左手两根手指缓慢地敲击屏幕,慢吞吞地打了几个字,发给一个做过层层手脚的号码。
——你有继续查陆岸吗?
他和这个号码一般保持着一周一两次的联系频率,从不电联,原因是他们太过熟悉彼此的声音。
自从对方上次给他发来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后,他们有近一周没有再短信联系。
对方的消息回得很快:“过段时间我找机会试探他。”
前路是一眼深不见底的幽井,一类人聚在相同的井底,方栖宁站在风眼中央,对着无数口黑洞洞的枯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