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你理我?老实待着!”罗东把人家孩子背来的粗布口袋抖了个底朝天,一件一件的扒拉着瞧。
一只巴掌大小的旧罗盘,去潘家园逛一圈能踅摸一车的那种寻常货色;几个很像海边随手捡来的贝壳,糊弄外地游客都嫌普通;一份起毛的97版全国地图,折痕处的地名已经看不清了;最后一件是用纸包着的两个硬团团,颜色说黑不黑说紫不紫。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一没钱二没身份.证,拿什么买票坐车?还有……”罗东拿着那两个路遇歹徒完全可以当板砖使的团团问海余,“请教一下,这是你的干粮吗?你不会是啃着这玩意儿走来的吧?”
小海余怕罗东担心叶涛跟他走后日子清苦,于是解释说:“这是我自个儿蒸的杂面饽饽,刚从笼屉里捡出来又松又软,夹上几片腊rou,再点两滴香油,那滋味儿,给个神仙当都不换。”
看着咂嘴吞口水的小海余,罗大恶人都忍不住目露同情了:“孩子,你别回去了,就跟我们家住着吧,罗爷让你每天都赛过当神仙。”
小海余用“你这人不单爱说大话还很看不起人”的眼神回视罗东,话说的仍旧委婉:“海余是见识短浅,但还不至于和忍饥挨饿的乞儿一般可怜。”
罗东噗嗤一笑:“赶巧了,我也是个没见识的。既然这么有缘,今个儿就不拷打你了,咱们趁着天还没黑出去涨涨见识。”
罗东给他解了绳子,把那两个干饽饽塞他怀里,然后像带闺女出门玩儿似的牵起并不想与他结伴同行的小海余出门了。
傍晚时候,华灯初上,街头人chao如织。罗东把车停靠在路边,催促小海余下车。
小海余非常不信任罗东的人品,遂把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你把我丢在这里我也能找回去。”
“知道你不到黄河心不死,别罗嗦了,这儿不能停车。”罗东把小孩儿撵下车去,胳膊搭在窗上,饶有兴味的眯着一双桃花眼向外看。
街边跪着一对蓬头垢面的母女,母亲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好人一生平安之类的吉祥话,如若有人舍钱五六岁的小姑娘便会磕头致谢。
小海余来到母女近前,将那两个干饽饽给了可怜的小姑娘,虽然是施舍,但并不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然而在短暂的静默过后,那个母亲像被拔了尾羽的老母鸡似的,抓起干饽饽就往小海余身上扔,含混不清的口舌无比伶俐:“敢拿老娘寻开心,我砸死你个小王八蛋!”
“别打别打,我没恶意,那个可以吃的……”海余抱头鼠窜,小脸儿委屈的都能拧出泪了。就算饽饽有点硬,没有刚出笼的时候好吃,那也不至于直接砸他脸上吧?
“傻小子,别解释了,赶紧跑吧。”罗东个缺大德的差点笑岔气儿,夹着烟的手像抽鸡爪风一样抖个不停。
海余不好在大庭广众下施展他来去如风的本领,十分狼狈的抱着脑袋跑了回来。他才钻进车里,另一个干饽饽就追来了,差点把罗东的车门砸个坑。
“我就知道你居心不良。”行善反被打的小海余揉了揉脑门,疼的轻吸了口气,“那妇人比你家院工还凶,脑袋都要被她打破了。”
“涨见识了吧?”罗东乐不可支的发动了车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当谁都像罗爷一样众善奉行吗?别天真了。”
小海余瘪着嘴不吭声,心谤腹非:我呸!你要是都能称善人,那我师傅就是活菩萨,为了不糟蹋粮食把馊饽饽一股脑塞给我吃也掩不住他老人家身上的佛光。
“别偷摸骂我,我也会读心。”罗东像摸小狗似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坐稳了,罗爷带你去见识一下坏世道的光鲜面。”
越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越能体现那条恒古不变的定律---有钱就是爷。
财大气粗的罗老板先带着小海余去了商业街,从街头一路买到街尾。小海余被热情的导购姐姐们请来让去,一会儿换衣服,一会儿试鞋子,更有甚者为他挑选内裤这么私密的东西。孩子被折腾的晕头转向,臊的脖子根儿都红了。他从满怀的Jing品童装后面探出小脸儿,坚定道:“就算你搬座金山来也休想收买我!”
在休息区看杂志喝咖啡的罗东头也不抬的说:“什么收买不收买的?别在外面乱开玩笑,让人笑话。爸爸只是带你出来溜溜食儿而已,溜饿了好去吃饭。”
小海余终于忍无可忍的炸毛了,口不择言道:“谁是你儿子?混蛋!”
罗东抬起眸子投去一暼,神情和蔼的令人毛骨悚然:“都说了别在外面乱开玩笑,想被扒了裤子打屁股吗小混蛋?”
才把毛炸起来的小海余心下一颤,很是没出息的怂了。神鬼怕恶人,这话一点不假。看透罗大恶人本质的聪明孩子夹着小尾巴进了试衣间,一边慢吞吞的换衣服一边苦着小脸儿咕哝:“师傅,徒儿不要下山开眼界了,徒儿想回家。”
商业街的下一站是鹭岛最好的餐厅,罗东点了满满一桌菜,厨师手艺高超,菜做的色香味俱全,简直比工艺品还要Jing细。
饽饽夹腊rou就能出吃幸福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