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个陷入歇斯底里的大老婆,眼裡,只看得见我、这个被她自以为是给认定的该死狐狸精,还满身散发着不惜"玉石俱焚"的报复杀意。
而这是什么感觉?无奈?委屈?还是愤怒?明明我是妳老公性骚扰下的受害者啊!怎么我现在倒成了妳口中的狐狸精?还等着被妳用刀子在身上戳上几个洞才行?
「这是什么人生啊?」,突然,一种累了、乏了的疲倦感袭上了身,又一个无法给出正面答桉的自问自答后,我竟然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等着何太太拿着刀子、一路向我快步走了过来。
然后,有一根粗树枝使劲的打在何太太的后脑杓上,沉闷的一声钝器敲击声过后,何太太往前扑倒的倒了下来,同时,也激起了地上一大片的落叶飞散和泥水四溅。
「老师,妳没事吧?」,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着粗树枝在我眼前出现的身影,又是我的班长、我的小老师的萧世群。
嗯班长的眼睛裡这就是林立宏的妈妈说的、那种"会杀人的人的眼神"吗?就在等着我回应她的时候,只见班长又往趴在地上的那位大姊、毫不在乎的又再凶勐挥打了几下粗树枝,然后,那位大姊就再也一动也不动的、定格在趴地不起的姿势中。
「嗯」,我惊魂未定的应了班长一声,不料,接着又被响起的line的通话铃声给吓了一跳。
「喂,是你啊!什么事?妈自杀了?」
「是啊!吃安眠药自杀!我们现在人在新城医院这裡,妳真不孝啊!大姊,就算妳真的不帮我,妳有必要跟她讲些"五四三"(台语:杂乱又没意义的事物)的话吗?妳真的想气死妈吗?喂喂」,和我说话的人是我弟,一听就是演练过的一长段台词是想数落谁?真的想自杀的话,吃安眠药绝对不是选择,耗时漫长又不见得能成功,查查网路资料就知道了,笨蛋!
只是,我也心灰意冷的把手一垂,任由我弟透过手机、继续讲着真正才该叫做"五四三"的长篇话句。
「我猜啦!有听过"一哭、二闹、三上吊"吗?我觉得妳妈应该会给妳看个"想死,又死不了"的假自杀戏码-吃药、割腕和上吊三选一,没真的想找死,但却又能让妳良心不安、间接逼妳出面帮妳弟的忙」
而我,也想起了昨天晚上、ranny才跟我说过的这段话,呵,他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老师,老师,老师妳要去哪裡?老师」,在班长一声声的叫唤中,我却是默默的转过身去,低头一看,下头的一双白色平底鞋上,什么时候到处沾满了髒污的泥水?还有看见几点兀自发着红的液体痕迹?
这是血迹吗?是趴在地上那位大姊、何主任他老婆被班长打趴时给喷溅上的血迹吗?看起来还真像是一朵朵开得艳丽的小红花呢!
「班长谢谢你」,我轻声的对他说了一声谢,然后,我一路踩着泥泞和水滩、摇摇晃晃的走回了学校去
"听说但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学校顶楼的风景很漂亮,不知道作为人生最后看到的景色、有没有很可惜呢?",于是,喃喃自语中,我,蔡美雪老师,就这样来到了学校顶楼上——
4月12日,傍晚‧现在。
如果,你问我在坠下楼前的一瞬间、我到底在想什么?我想,你十之八九也猜得到、不外乎就是那些把我逼上绝路不可的那些事-
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伶伶活下来的家,只是一处没有温暖、也没有喧杂吵闹的一片死寂,即使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到最大,也一样掩饰不住屋子裡的空荡荡。
还有,身上流着相同血缘的亲人到底是什么?30几年重男轻女的差别对待,理论上最亲近的母亲、弟弟,到底算是亲人?还是只是想把我的价值彻底吸乾殆尽的吸血蚂蝗?
更别说在学校了-看不完的"怪兽家长"、学不乖的小屁孩学生、改不完的作业、加不完班的行政工作,甚至还被自称"最会沟通的政府"、当成蚕食国库财政的改革对象大诚和我,都不只一次想要另谋出路的找份新工作,但人,总是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和足够的薪水、好让自己把日子安稳的过下去啊!
而最后,做人即使是选择忍气吞声的活着,却依然还是会被人怀疑和怨恨,甚至成为别人挥舞着凶刀、而想要置之于死地的无辜对象我,也只能无言的、放弃去向命运多说什么了
只是,当我把这些"狗屁倒灶"的混帐鸟事给走马灯般的回想过一遍后,我,却还是能笑了出来,至少我还认识了ranny、这个可惜无缘一见的好朋友;还有意外的发现了自己身边、其实存在了一个会为我挺身而出和不惜因此伤害了别人的小小恶魔,却也是护卫了我的残暴天使。
萧世群啊!认识你有两三年,但事实上,老师却还是一点都没能真正的认识你呢!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