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命。
对他们来说,他云巍奕就是神仙。
而叶风城完全没有把他当成那根可以救自己一命的稻草,这让他心头无名火起。
“劳烦先生走一趟了。”
叶风城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你……!”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东西的云巍奕想大声质问他,你不怕死吗?你那么年轻,有权有势,就真的甘心去死?
“先生何事?”
“……无事。”
云巍奕咬牙,他算是看透了叶风城这人打得什么主意。
“阿静,进来送客。”
原本沉浸在无名喜悦中的尹静一进屋里就愣住了:云巍奕面色不虞,气呼呼的,恨不得撩起袖子和谁打一架。拿不准是个什么状况的他嗫嚅着问,“云先生,我家主人的病……”
他一句话还没问完就被人打断了。
叶风城合上眼,稍加重了一点语气,“阿静,送云先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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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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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也就是文赣城里没有明确的昼夜之分。只有待得久了,才能靠着那点微弱的天光变化分辨出怎样算天明,怎样算入夜。
比方说现下,当透亮的微光携着冰冷的风穿透层层Yin云,叶惟远便知道是天亮了。再过一会,那东西就要从内城飞来,都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每日清晨,从城中央的皇宫里会飞来和第一日相同的鸟形木头傀儡,嘴里藏着他服过的那种丹药,停在他的院子里边等叶惟远过来,叶惟远服了药后它便自燃,不留半点痕迹。
他不是没有试过把那丹药丢掉,可若是他没有服药,那鸟就会接二连三地飞过来,从两三只到乌泱泱的一片,停在院落里,用它们黑漆漆眼睛一齐盯着他,直到他屈服为止。
然而只要服了那药,他的一天就算是荒废掉。也不知道药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教人除了疼就是倦,昏昏欲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醒着无Jing打采,睡了浅眠多梦,那梦有好有坏,颠来倒去都和一个人有关。他想自己是怨恨叶风城的,怨他的冷淡,恨他的无情。他恨得越多,那梦就来得越繁杂,都像是要把人魇住了,到最后能记起的只有春日的依稀温度和那绮丽的色彩。
梦醒以后,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扶着床沿吐了个翻天倒海。
他伤得很重,又总是吃些不好的东西,起初呕出来的是一滩滩腥臭发黑的淤血,当中还夹杂着凝固的血块和食物残渣,再然后就是酸水和胆汁。吐到没有东西可以吐了,他扶着床柱喘气,勉强算是活了下来。
屋子里臭气熏天,他却无暇在乎。因为过一会,那种可怕饥饿感就会来了。
修行之人早已辟谷,过去他从未感受到这般猛烈的饥饿,像是不吞吃点什么就会死掉一般。通常这种时候,外头那个红衣傀儡会给他带来各种活食。活食飞禽走兽都有,当中还有些开了智再过几百年就能修炼成妖,他就撕开它们的胸膛,吃掉热乎乎的心肝,再喝掉心头的热血。最初他只觉得生的血rou难以下咽,到后来,他就渐渐地觉不出是如何滋味,麻木地靠进食获取片刻餍足。
吞吃血rou是最低劣的手段,却也是每个自愿堕落成魔的人都要经历的,他不过是做了他该做的。这一日日的进食下来,他身上魔性渐长,几次到后院里去打水洗掉一身污浊时,能看到水面倒影里那个人眼里血一样的凶光闪烁。
天亮后约莫半刻,城中来的东西就到了。叶惟远想要像往常一样去迎接,可今日来此处登门拜访的木头机甲和以往的不太一样——喉舌机簧里藏的不再是那奇诡的丹药而是一句话。
“来见我。”
听起来那魔物已迫不及待亲眼看看自己收留了个怎样的玩意。
叶惟远两手空空就出了自己栖身的破旧院落。这是他来到这里后第一次仔细见过这里的一切:文赣城原本应是某个小国的国都,不知怎的里边的原住民都不翼而飞,留下这么个空壳子凭空出现在了极北雪原的地底深处,成了传言中魔域的真身。
伤愈后他的警觉性又回来了。察觉到前方有东西,他转身躲进了一处应该是酒楼的地方,破旧的纸糊灯笼在风中飘摇,刚好遮住了他的身形。
过了会儿,几个游荡在城中的傀儡人嬉笑着穿过前方道路,去了另一个方向。到那拖沓的脚步声彻底听不到了,他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继续往前去。
文赣城其实也不大,没一会他就到了那魔物盘踞的宫殿前头。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风吹雨淋,那宫殿破落得厉害,石柱屋檐上的彩绘都已褪色,留下斑驳痕迹,只有那高大的轮廓可以看出往日坐落城中俯瞰八方的威风气派。
宫门大开无人把守,于是他就这样走了进去。进到宫殿内部,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这儿要比其他地方热一些,越往里走这感觉就越盛。
里边的摆设保存得倒是要比外头好,依稀能勾勒出往日皇室们糜烂的生活。到了最靠近那魔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