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节,江南的龙舟节可热闹了…”
“江南的?”
陈平有些诧异,都说江南人秀气,没想到眼前这个牛高马大的邹维邦竟然是个江南人,生起几分谈兴:“我老家是雨南的,江南的气候比雨南还要好些,神往很久了,等什么时候本将军去江南游玩的时候拉你做向导…”
邹维邦兴奋得合不拢嘴,当即又倒豆子般说了很多江南有趣的事情。
不过说道最后,陈平很明显在他眼中看见了几分愁绪,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可陈平还是看得非常清楚,那是一种思念家乡到又恐惧回家的矛盾。
少小离家老大回,想回家,又害怕回家之后看见的已经不是离开时的那个模样,沧海桑田,令人唏嘘。
“到北业城有多少年了?”
“回将军,已经整整十五年了。”
“回过家吗?可是在这边成家了?”
邹维邦憨憨的笑了一下,洒脱的说道:“将军,末将十五岁参军,家中有兄弟姐妹八人,末将的饷银微薄,每月都寄回了家中,就是希望几个弟弟妹妹不要有人饿死就好了。
至于成不成家的不打紧,末将现在才三十岁,不是还早吗,年前收到家中三弟的来信,家中三弟和五弟家都生了男娃,父亲说等三弟家再有男丁,等末将退伍之后,便过继一个,不至于断了香火就成…”
三十岁还早?
确实还早,作为戍边的军人,三十岁之前想回家生娃?
别做梦了。
话虽说得洒脱,不过陈平却知道这是戍边的军人没有办法的办法,有句诗不是这样说的吗: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这个该死的武朝对这些为国家和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军人真是比奴隶还不如。
那些摇头晃脑,之乎者也的读书人考个秀才便鱼跃龙门了,而戍边的军人却要等到头发都白了,打不了仗了,跑不动路了才能回家。
当然,能回家的都是狗/屎运比较好的,其实大多都半途就因为各种原因死掉了。
可是,回家就回家吧,可是等到你用了一辈子的青春戍完了边之后呢?
等你拿着那三两银子的遣散费回到家就会知道,其实你这一辈子用命换来的酬劳,娶不了媳妇置办不了地,就连你想自暴自弃的去一趟青楼爽一次都买不单。
偶买噶…
头发还没白呢,三十岁你说早不早?
这就是如今的边军真真实实的状况。
“把许杰给我叫来吧…”
陈平再没心情谈下去了,在被人伤口上撒盐不是。
许杰来了,不多时邹维邦这个堂堂的汉子流泪了,因为他听见了院子里的陈平在说:“不要分什么北业军和咱们中云州的军队,但凡参与了这场仗的,全都按照咱们之前的标准来,死了的二十两发到家里去,活着的,按照每年五两的军饷发,三十岁以上的,全都劝回家去成家生子,若是参军之前就已经成家了的,尽量叫他们把家属叫到中云州来吧,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定饿不着他们…”
“理当如此…”
许杰认真的点头,随即送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主公,我怕元蒙人贼心不死,这是我这三天来整理的管理章程,你过过目目…”
陈平认真的看了良久,满意的点点头:“分设衙门换防?放牧的马匹由当地衙门按数配备,不准私藏刀剑武器,年满十六的青壮男子必须到中云州参军五年方可回乡,办法倒是不错…”
……
七月的京城一样能热得能人想死,喜欢吃杨树树叶的毛毛虫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往行人背心里钻了,对此京城百姓除了叫苦连天并没有什么办法。
西和巷的位置比较偏僻,云家的食店开在这里也就只能卖一些熟客的钱勉强维持生活。
“爹…爹…抓住了,抓住了,你看,你看,过会儿你给孩儿加个菜…”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口的大杨树上传来,食店里面走出来一个肩上搭着麻布的男子,走到门边正好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一手拿着个沾满了蜘蛛网的竹竿从书上灵活的下来。
“爹,您看…”
孩童邀功似得将粘住了知了的蜘蛛网拿在男子面前炫耀。
男子上前拍了拍孩童脏兮兮的裤子:“整天就知道胡闹,下个月爹就给你找先生念书了,你再这么不安分,看那个先生敢收你…”
“哼…”
孩童撅了一下小嘴,熟练的将知了的两个翅膀掐掉:“不念就不念,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陈大将军还是个家奴呢,没念过书,还不是打得元蒙人四处乱串,等孩子儿长大了就去参军…”
男子看似凶狠的一脚踹在调皮的孩童屁股上,其实并没怎么用力:“人家陈将军乃文曲星下凡,也是你能乱说的,你懂个屁,你去大街上问问…”
“云兄…又教训晓儿呢?”
云二正说话间,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巷子对面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拍打着掉身上的毛毛虫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