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那两人自以为可驯服自己,对自己用尽酷刑手段,却不知这些手段他早就尝了个够,又岂会畏惧他们那些法子。
苏长卿想起前世种种,目光渐变深沈,忽而又说道,“只是感谢归感谢,该偿还的东西,还请诸位偿还。”
几个只知鱼rou贪腐的监工岂是苏长卿的对手,不一会儿时间,这间屋中便成了森罗地狱,苏长卿满面是血,冷酷的笑容浮现在嘴边,他杀这几人并非一剑致命,而是先砍断他们双腿之後,才一个个慢慢割死。
凄厉的惨嚎声将苏重墨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随即吓得紧紧攥住了丝绸被子,久久不敢再入睡。
没多久,有人进了屋子,苏重墨心中猛然一沈,只恐是什麽妖魔鬼怪,当即竟是吓得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
忽然一只手轻轻地拍到了被子上,苏重墨的耳边也传来了苏长卿温和的声音。
“墨儿,你怎麽了?可是发恶梦了?”
听见是父亲的声音,苏重墨随即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一把抱住了苏长卿。
“爹,爹你回来了就好!”
苏长卿也反手搂住了苏重墨,轻轻抚弄著对方的发丝,悠悠说道,“放心吧,爹以後会一直陪在墨儿身边的。”
至死方休。
十二
事情既毕,苏长卿很快便与苏重墨一同坐上了回永安的马车。
苏重墨第一次能每日都吃得饱睡得好穿得暖,总觉得自己是在发梦,常常是一觉醒来便要苏长卿捏自己看看是不是真个在做梦,这倒是把已变得不苟言笑的苏长卿逗乐了几番。
随扈而行的内官大臣们见苏长卿受了十年冤狱之苦依旧能和儿子之间如此豁达,心中也不由暗暗佩服对方胸襟,眼下先帝宾天,太子一派,二皇子一派,太後一派三足鼎立,再加上这四皇子不知会搞出如何乱局来。
在路上奔波了半月有余,苏长卿父子终於回到了久违的永安城。
很快苏长卿便被安置进了昔日被查封的齐王府。
齐王府里的东西都还是原来的位置,只不过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苏长卿感叹物是人非,想起自己之前为了帝王之位正是从此处开始筹谋天下,可如今,天下依旧是那个天下,齐王却已不是那个齐王。
习惯了之前的关押与流放生活,苏长卿竟也是有些不习惯有人伺候的日子,而他的儿子苏重墨更是因为不习惯一个人睡,经常半夜嗷嗷地哭闹著要与他一起睡觉。
“墨儿,你都这麽大了,该自己一人睡了。”
苏长卿倒是很有耐心,他知道在别的家庭,这麽大的孩子早就自己一个人睡了,不过苏重墨同他共同生活了这麽多年,有些习惯一时改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苏重墨穿著一身绣银的袖箭短衫,看上去格外伶俐Jing神,只是那张小脸上却是不和年龄的忧郁。
“爹……可我还是怕……”
“怕什麽呢?怕黑的话,以後你的房间便点著灯睡觉好了,反正现在咱们有的是灯芯灯油,再不怕黑了。”
苏长卿拍了拍苏重墨的脑袋,只是微微一笑。
他知道这孩子终究是不会跨过与自己父子之间的界限,那麽,就让他们只做一对父子吧。
苏重墨听见苏长卿这麽说,却只是摇了摇头,半晌才低声说道,“墨儿不是怕黑,墨儿只是怕……怕有一天爹会悄悄离开,丢下我一个人。”
苏长卿哑然失笑。
过了片刻,他才叹了一口气,蹲下来与苏重墨直视在一起。
“爹怎麽会丢下自己的儿子呢?你不要多想了。”
“不,墨儿不是多想!墨儿这几日总是做梦,梦到……梦到我长大了,却,却背叛了爹,将你禁锢在一个到处都是高墙的地方,墨儿的心好痛好难过,可是……可是最後爹终不肯原谅我,就一个人去了。”
这番话若自其它皇族子弟口中说出来可是大忌,只不过苏重墨从小便没享过皇族待遇,苏长卿除了趁空隙能教他些基本的读书写字外,皇室中的种种禁忌规矩也没有教与他了。
听见这番话,苏长卿顿时哑然失笑。
这不正是他前一世的遭遇吗?受这逆子背叛囚禁,乃至活活逼死。
至今想起自己死前的绝望与悲愤,苏长卿的心中仍是一阵郁结。
他缓缓抬头看了眼已然快要哭出来的苏重墨,紧皱的眉间一时却难以施舍出一分慈爱来。
“既然只是梦而已,你就别想太多了。你得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乃是齐王世子,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罪奴之子,你总得学著一个人长大的。”
苏长卿说完话,疲惫地站了起来坐到了一边,他挥了挥手,负责照顾苏重墨的婢女立即上前连哄带劝地将这位小世子带走了。
苏重墨走後不久,便有内官前来传旨,请苏长卿入宫。
苏长卿自是记得是谁叫他进宫,更记得对方和他谈的一番话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