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反正到最後自己总是让苏重墨厌恶的,这一世,对方不过早一些厌恶自己,也好让自己早一点死了那颗贪欲无尽的心。
十一
一切就好像什麽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苏长卿自己舀了冰冷的井水冲洗了身体之後,这才又回到了屋中。
“过来休息吧。”
此时只是半夜,离天亮还早,苏长卿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对一直远远躲在门边的儿子说道。
苏重墨讷讷地看著自行洗去了一身污秽的苏长卿,眼里尽是对方刚才那脏污不堪令人面红耳赤的模样,一时竟不敢走近。
他的年纪也不算小了,而且从小跟随苏长卿被发配到了这个地方,有些事情好歹也曾耳闻目睹。
至少他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是不应该发生那样的事情的,可偏偏……
屋里只有一张小小的木床,平素父子俩都是挤在一起相拥而眠,苏重墨早就是习以为常。
而如今面对招呼著自己过去休息的父亲,苏重墨的心中已是起了百转纠结,迟迟不肯过去。
“爹……”苏重墨低低地唤了一声,想问出心中的种种猜疑,可最後到底不敢说出口。
看见儿子忽然变得这般疏离,苏长卿自也知道为何,他勾起嘴角又是一抹苦笑浮现在脸上,随即便拖著疼痛燥热的身体下了床,用两张长条凳子拼了一下,然後便躺了上去。
“你去床上睡吧,我睡这里便好。”
忽然,苏重墨眼角一酸,竟是再次痛哭了起来,他猛然扑了过去,径自将头埋在了苏长卿怀里。
“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
“好了,好了,别哭了。爹累得很,睡吧,儿子。”苏长卿满腹心酸地将苏重墨搂在了怀中,发出了长长一声叹息。哭有什麽用呢?该还的自己终要还,就当自己做这一切是在还债吧。
如同苏长卿之前所估算那般,新泰二十年,他的父亲,当今天子龙驭宾天了。
很快,一道赦令送达了北境,苏长卿与苏重墨被准许回永安都城,而苏长卿更是被恢复了昔日齐王的封号。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苏长卿会为此雀跃不已,而对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跪接了圣旨,继而让苏重墨随自己一起往西南方向遥拜了几下。
“恭喜殿下,终於可以脱离此地了。”
苏长卿感慨地摇了摇头,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对前来传旨的内廷太监说道,“有劳公公了。”
一直奉命监守此地的李大人似乎是没有想到朝中局势会变化得如此之快,之前得势的太子因为皇帝的猝死竟是处於不利之境,竟导致连之前被他陷害流放的苏长卿亦可趁机逃出生天。
他自知这位四皇子当年勇毅果敢,弱冠之年便能统兵领将,可谓一时人杰,当年太子就是怕苏长卿与他争位才不顾手足之情百般陷害,如今对方如困龙出世,只怕这天下又要大乱了,而自己这样参与陷害乃至迫害苏长卿的小吏又当如何呢……
正在李大人满心忐忑之际,苏长卿忽然轻轻拍了他一下,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李大人微微一愣,却见苏长卿那张硬朗英俊的脸上杀气沈沈,只得勉强点了点头,“下官照殿下吩咐办就是。”
苏重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皇族身份,他也从没问过苏长卿为何他们父子会沦落为奴。
当苏长卿那只手轻轻按在他脑袋上,郑重告诉他今後他们父子就可以离开此地,去一个温暖有饱饭吃的地方,再也不会受人欺侮之时,苏重墨面露震惊,过了半晌才猛地抱住了苏长卿的腰不停追问。
“爹,真的吗?你不是诓墨儿?”
“爹什麽时候骗过你呢?”苏长卿拍了拍苏重墨的脑袋,正要将对方抱进怀中。
却发现苏重墨的神色瞬间变了样,对方的眼里蓄了满满一汪泪水,表情亦满是委屈。
“怎麽了?”
“爹,你骗我,你总是骗我!”
苏重墨说不出内心的纠结与酸楚,心中闪现的却是苏长卿之前受那监工凌辱的种种画面,当即便痛哭著跑到了一边。
苏长卿眉峰稍皱,缓步走了上前,对苏重墨柔声说道,“好了,别哭了。爹以後不会再骗你了。”
虽然苏长卿也厌恶此地,想尽快离开,但是他想到有一件事自己必须处理,还是忍了下来。
苏重墨长这麽大,还是第一次吃上这麽美味的晚饭,睡上这麽柔软又这麽宽大的床,苏长卿替他盖好被子之後,便要离开却被苏重墨一把抓住了手。
“爹,我不是在做梦吧?”
“傻孩子,怎麽会是做梦吧,放心休息吧,明早我们便启程离开此处了。”
“爹你要去哪里呢?这床这麽大,墨儿再也不怕挤著你了,你快来上来和我一起睡觉。”
想起昨晚自己对苏长卿的疏远,苏重墨心中已是悔恨万分,自己没什麽本事不说,只会连累父亲,如今受尽父亲照抚,又岂能因为眼前那些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