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茶,金堂眼珠一转:“皇上。我明日想去见杜老儿,想请皇上派几个护卫送我过去,可以吗?”他这样的请求,是为了避开言穆,争取与杜老儿独处的时间。
“明日?”
“是啊。明日皇上要接见峤国使团,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
言穆略加思索,“好吧。路上小心些,早些回来就是了。”
“多谢皇上。”金堂笑得兴高采烈,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平静,依然在纸上勾勾画画,笔下无意识地便勾出了墨竹几枝。
言穆凑过来看了看,一时来了兴致:“想来,朕也许久没有画画了,不如趁今日,为你画上一副?”
“画我?”金堂眨眨眼睛,“好啊。皇上的墨宝,一定十分值钱。”
令太监准备好了画具,金堂在椅子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言穆没有急于动笔,而是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每一寸,本是为了观察他的样貌,谁知看着看着,却又有些出神,他和闻楚,果然是有些相像啊。
金堂咳嗽一声,“皇上是画我,还是看我?”
言穆一笑,将注意力凝聚到笔尖,最后看了一遍金堂的样貌,便提起了笔,从笔尖落在纸上的那一刻起,便如墨喷,再无停顿,整幅画笔走龙蛇,一气呵成,不过花了一盏茶的功夫。
言穆的笔停了下来,却依然对着那幅画发怔。
“皇上,画好了吗?”
言穆没有说话,金堂又叫了一声,他方回过神来,眼神却有些闪躲,“还没有。”
“我来看看。”
“朕还没有画好,你怎么能先动了?”
“反正皇上也不看我,有什么紧要?”金堂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儿走过来,“我听说作画之高手,皆是将所画之物盛于心中,但凡动笔,便一气呵成,今日看了皇上作画,真是敬佩不已。”
他说着走到案边,已将将要看到那画,言穆却猛地将一张白纸覆盖其上,只能依稀透过纸张看见一个人的大致轮廓。
金堂疑惑不解地抬起头,言穆略加沉yin,道:“朕觉得今日的画画得不好,还是待改日,再重新画过吧。”
不待金堂同意,他便白纸连同画像一同卷起。
金堂大为不解,方才尽管只是匆匆一瞥,其上人物,却明明已是栩栩如生了啊,况且若是要重新画过,又何必将废画仔细卷起,他默默地退开一步,理智地选择了不去深究。
至少,得先确保明日出宫无碍。
☆、密信
言穆手拿着那幅画立了片刻,便寻个由头离开了横波阁,径直入了御书房,大门紧闭,没有带一个随从,谁也不知道,皇帝这股无名火是怎么来的。
画像摆在桌案上,这屋中唯一可以赏画的人却离得它远远的,仿佛那画是什么洪水猛兽,只要一靠近便会被吞噬进去。光芒透过窗格一棱一棱地照在渐渐展开的宣纸上,他背于身后的手紧紧攥着,剑眉之下的眼睛里,是沉得不能再沉,又乱得不能再乱的情绪。
怎么会画了他?
怎么会画了他?
他猛得回身,几乎是粗鲁地展开那副画,画上的人手中持笛,言笑晏晏,金衣耀耀,风华绝代,一切都无可挑剔,可,却是那样文弱清瘦的面孔,淡泊如水的气质。
他的眼下,也没有泪痣。
言穆的手自上而下地划过,带着些许沉迷,却在如梦初醒之后,一把执起笔,毅然决然地在画中人的眼角加上一点泪痣。
仿佛这样,就可以改变什么。
言穆丢下笔,几乎要把拳头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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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宫中,叶眉端着茶托,目视前方,不动声色地走到皇后娘娘身边,将茶杯放下。
“娘娘,喝茶。”
“嗯。”
简荣月随手拿起杯子,却是触手冰凉,盖子揭起,也没有热气飘出,简荣月略有诧异地扫了一眼叶眉,不动声色地将茶杯放下,“本宫有些倦了,叶眉,你留下服侍着,其他人,都去外头守着吧。”
“是。”宫人齐齐应了一声,低着头走出去。
叶眉检查了一下门是否关好,又将简荣月扶到床边坐下,简荣月已迫不及待地问:“二哥有什么信要传,竟要弄得如此隐秘?”
“娘娘看了便知道了。”
叶眉自袖内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小筒,交给简荣月,上头的封条还完好无缺,简荣月自内抽出一张纸条,稍加浏览,脸上立刻露出吃惊与不解的神色,她与叶眉几已情同姐妹,就是叶眉没有问,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二哥要我小心提防金乐师同闻先生,最好能找机会除掉他们。这……这是何故啊?”
“上头就没有写原因?”
“没有。”
叶眉也吃了一惊,“二公子一向温和,怎么突然提到除掉这么严重。又叫娘娘小心提防,莫不是……他们会对娘娘不利?”
“怎么可能。”简荣月斥道:“那金乐师我不敢说。闻先生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