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行至院内,因为早早请场,空旷的大殿里十分安静,只有几个侍女在墙角站着,屏息凝神。霍夫人亲自点了三柱香,递给宁锦婳,“庙虽小,心诚,菩萨总会听到的。”宁锦婳比她高,略微躬着身子接过,“多谢霍夫人。”霍夫人微微一笑,“我上次跟王妃说过,叫我月娘便可。”她神色坦荡,反而让宁锦婳自觉小人之心。她便也道:“霍……月娘如不嫌弃,便唤我婳婳吧。”那是她的ru名,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唤。尽管她们中间夹杂着一个霍凌,霍凌和宝儿的失踪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霍夫人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子,她不忍让她伤心。 佛祖拈指,垂眉低笑,金身佛像前袅袅青烟升起,宁锦婳双手合十,款款跪在蒲团上,祈求神佛保佑。为她的宝儿,为她的父兄。上完香后,她为家中一大两小,还有远在千里的父兄求了平安符。抱月上前添了厚厚的香油钱,霍夫人道:“你们从内城赶来一路辛苦,先用点斋饭吧。”盛情难却,几人一起坐下来用膳。寺庙无荤食,普华寺并不是特别有名的大寺庙,做的斋饭也只是勉强入口,宁锦婳小口抿着糯米粥,结果吃了半天,面前依然是满满一碗。霍夫人细心地注意到,忙问:“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宁锦婳放下碗筷,抽出袖口里的帕子沾沾嘴角,道:“霍……月娘,你不觉得这米……有些奇怪吗?”霍夫人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没有啊。”此时,在一旁默默用膳的叶清沅忽然插嘴,“是粗米。”见两人目光都转向自己,她淡淡道:“Jing米贵一些,从江南运过来的,口感也更软糯香甜。粗米便宜几文钱,但入口发硬,不如Jing米美味。”“原来区区一碗米粥,也有这般门道。”霍夫人叹道,不由摇头苦笑,“白白胖胖一粒米,看着都一个样子,两位真是金舌头,一口就尝出端倪。”将军府家底丰厚,平日里吃的自然也是Jing米,但霍夫人却无所觉。叶清沅淡淡一笑,“江南乃是鱼米之乡,我在那边呆过七年,对那边的膳食很了解。王妃才是金舌头,我等自愧不如。”两道戏谑的目光同时投向宁锦婳,她讪讪道:“我这……你们别取笑我了。”上次米价不分,甚至还不如陆寒霄,刚好她手底下有不少米铺,在前当家主母叶清沅的帮衬下,已然经营得有模有样。如今又闹出这个笑话,最座几人哪个不是金尊玉贵,偏偏就她一人矫情。可她被养的太娇了,这粗米糙硬,刺得喉咙难受,她吃不下去。霍夫人看出来她的难处,起身朝后吩咐一声。片刻,一个翠衣小丫鬟拎着一个红木食盒走来。“我来时带的一些点心,婳婳你莫嫌弃,先垫垫肚子。”……霍夫人Cao持霍府上下,终日迎来送往,绝不会让场面尴尬;叶清沅虽性格清冷,但在高门世家做了多年长媳,言辞间一派从容。女人间的话题总是层出不穷,冷不丁地,霍夫人说道:“听说宫里最近不太平,你们别掺和。”“哦?”叶清沅饶有兴趣地问,“后宫出事了?”新帝登基不到一年,还未大开选秀,因此后宫并不充裕,四妃之位尚未填满,能出什么事端?霍夫人道:“不是后宫,是那位……太妃娘娘。”宁锦婳拿着筷子的手一滞,乌黑浓密的睫毛微微翕动。她放下碗筷,拿起一旁的茶盏漱了口,状若无意地问道:“她怎么了?除夕还见太妃娘娘,看起来并无不妥。”霍夫人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听闻太妃娘娘,中毒了!”倏然,宁锦婳瞳孔骤缩,繁复花纹袖口下的指尖掐得泛白。“是么?”她盯着眼前的白瓷碗口,神色难辨,“还是月娘你消息灵通,我还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呢。”女人之间最爱聊辛秘,霍夫人压低了声音,手指放在唇边,“嘘,禁言。”“这个事……那位……不让说。”舒太妃在宫里是个独特的存在。她身为先皇宠妃,先皇在世时荣宠不断,却没生下一儿半女。后来新帝即位,无所出的嫔妃都被打发去守皇陵,只有她得封太妃,享万千尊荣。比生了孩子的娘娘还要高调。虽是太妃,才刚过双十年华,坊间隐有传闻,说这位年轻貌美的太妃娘娘和俊逸非凡的帝王之间……非同一般。这种宫闱秘事越禁忌,越引得众人探究,传得有鼻子有眼儿。可宁锦婳知道,不是。那女人不可能和皇帝有什么,她心里有人,是陆寒霄。这么多年,她要把他放下了,就不会牢牢把持着她的钰儿不放。她每次递去的折子全都石沉大海,她拦着她们母子不能相见,究竟安的什么心?足足五年,一千多个日夜,她对着她的钰儿,心里在想什么?陆寒霄有没有和她私下接触过?她会善待她的孩子吗……她煎熬了许久,日日梦魇,自除夕夜后才彻底解脱。她垂眸,掩下神色,“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那副方子是个温方,本就见效慢且察觉不出毒性。即使发作起来,寻常人也会以为是身体不适,不会想到毒上。
才过去几天,她发现了?“具体事由我也不清楚,结缘巧合听了一耳朵罢了。”霍夫人道:“听说皇……那位,一边寻访名医,一边肃清后宫,可能是后宫争风吃醋,祸害到了太妃头上……”“轰隆——”一声,惊雷划过天幕,雨水瞬间倾盆而下,天空瞬间变得黑沉沉。“呀,下雨了。”霍夫人起身去窗边,却意外转身,看见宁锦婳苍白的脸色。“婳婳,你怎么了?”她走到宁锦婳身前,柔软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怎么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