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压到你了?”“弄疼你了吗?吓到你了吗?是你救了我吗?”事情一下子发生太多,叶沁竹思绪乱七八糟,嘴比脑袋快,一个个地往外蹦问题。苏长柒耐心地听叶沁竹乱问。初几个,他默默摇头,算作回答。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右手指节弯折,在左手心轻敲两下,没有立即给出回应。叶沁竹的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方才的声音,是你在说话吗?”冷风鼓起他的外袍,因震荡而散落耳畔的墨发轻轻拂动。他神色平静抬头,在漠然的眸光倒影中,少女半弯着腰,双眼放光地与他对视。“我听到了声音,应当不是我的臆想,你……”她的语速很快,难掩激动。忽有风吹来,鼓起二人宽阔的衣袍,送来浓黑如墨的气浪。在接触到黑气的瞬间,苏长柒唇上血色褪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长眉微蹙,侧过头捂唇,低低闷咳。他似是极为难受,眉头紧缩,瘦削身体如同枯枝乱颤。手用力攀着车轴断裂的侧面,五指收紧,木头断裂时崩出的木刺扎入掌心,刺出鲜血,而他浑然不觉。“那团黑气,是不是有问题?”叶沁竹察觉到不对劲。她踮脚起身,寻找黑气飘来的源头。趁此机会,叶沁竹看清了周围的环境。除去鸾鸟和砸断、摔碎的树木、车架,不远处的地方还趴着一只巨兽。模样像虎又像狼,毛发浓密似钢针,双目赤红,已经死去多时。它的眉心处似有伤口,黑色的气流正源源不断地从中向外溢出。“你离远点,我去铲点土,把那东西的脑袋埋起来。”她说。苏长柒眨了眨眼,忍下喉头的痒意,终是开口:“不必。”泠泠如枝上雪。叶沁竹问:“为什么?”“那是魔息,流淌于部分魔物血脉中。它从虎狼的伤口钻出,飘散在空中,能震慑其余魔兽,令它们不敢靠近。”他解释得很耐心,言简意赅。话音落下,只余风声猎猎,吹拂长衫。叶沁竹没有动:“……你不要紧吗?我看你,似乎很不舒服的模样。”苏长柒摇头,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无意识攥紧斗篷,颇为依赖地将脸埋了进去,蹙着眉忍耐。几缕乌发从耳畔垂落,无力地贴在皙白如雪的肌肤上。叶沁竹想了想,又走回到自己的行李箱旁,在周围扒拉、翻动几下,终于去的鸾鸟尾羽旁发出惊喜呼声:“找到了。”她拖出一杆黑色手杖,握住右旋,拔出了内里封住的细剑。感恩圣女,人虽然跑了,但留下的宝贝数不胜数。不枉她在最初几日潜心研究,把大部分东西尽数搞懂。叶沁竹握住细剑,重新回到虎狼的尸体旁。果然见眉心有一个血点,魔气正是从其中不断外溢。她抬起脚,用力把它往旁边踹,踢出好远后,用细剑深插入土中,再狠狠翻起石块。那柄剑轻薄纤细,是杀敌的利刃,但用来铲土却非常困难。叶沁竹努力了半天,最后还是靠脚踩,把新堆的小土包埋实。可怜叱咤风云的虎狼,一朝身亡,一颗脑袋被土块严严实实地埋住,整截身子还露在外面,在未来接受风吹、雨打、日晒、兽咬。叶沁竹做完一切,回到苏长柒身边:“好点了吗?”魔气不再变浓后,苏长柒似乎好受许多,他眼睑轻轻闭合,眉头拧结不再加深,呼吸变得舒缓而绵长。“已无大碍。”“那就好。”叶沁竹松了口气,旋即回头,疑惑地看向苏长柒。“我们无冤无仇,你明明能说话,为什么要骗我?”苏长柒没有骗她。被劈头盖脸贴上张符纸,他本着还人情的想法,出手救人。谁知救下人,驱离杀手后,脖颈被紧紧箍着。他清完周围杂物,又随手杀了来犯虎狼,小姑娘枕在他身上,皱着眉不愿醒来。不得已,方才顺手医好脖颈的伤势,传音入密,把她从梦魇中唤醒。“彼时原因特殊,装哑欺瞒,请勿见怪。”“我倒没什么……”叶沁竹嘟哝,“我隐瞒事实,把你绑到贼船上,有什么资格指责你。我都说了我是个假的,私底下你想怎么喊怎么喊。”轻抖衣袍,一并靠着车壁坐下:“我二人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在此地等救援了。”确定安全后,叶沁竹手托下巴,长睫忽闪,总算找出时间,把刚才发生的事回忆了一遍。三息后,倏地抬头、扭头,看向苏长柒。“仙、仙长?”她怯生生地开口,“多谢仙长相救,不知仙长来自何处,缘何到此?”鸾车中他出手搭救,定是会道家术法。虚景地境的灵子被禁止修炼,应当不懂这些。他不可能是普通灵子,一定有别的来头。苏长柒没有否认,叶沁竹壮着胆子:“仙长不是灵子吧?敢问……”
又有风吹过,迅猛而急,将周围萦绕的黑气吹散大半。卷着地面的落叶和尘土,呼呼往空地上的两人身上泼。叶沁竹“啊”了声,慌慌张张束紧紫金衣。以袖遮面,避免风沙迷眼。她偷眼去瞧苏长柒。目光所及之处,男子端正地坐在原地,闭目养神。强劲的疾风和飞扬的砂土四溅,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像独坐林中,八风不动的神明。他是神明,她就是困在密林中的小妖,顶着满脑袋绿叶红花,钻出Yin暗地缝,垂涎地试图靠近光芒。叶沁竹忽然意识到,徐徐图之,旁敲侧击的试探是没有用的。说再多的话,都不如主动出击。她目光灼灼看着苏长柒,往他的方向挪了些许。然后伸手,拽住苏长柒的袖口,用力拉扯。力道逐渐加重,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睛,眸光清淡地朝她看去。“你好,我姓叶,叫叶沁竹,年十八。”简短地自我介绍,“是由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假扮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