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吕太后,娘是个戚夫人,咱去不得!”
“哦,你是个刘如意?”梅氏一时竟被她说笑了,便在她额头上戳了戳,“小戏疯子!”
她揽了双绮在床边坐下,温道:“喏,你听他们方才怎么说的哇,吴大太太派人来接了呀,她要是个吕太后,抗旨还不把你剁了呀?”
双绮默了默,复央道:“我们等爹爹!”
梅氏错开目,眼光黯了黯,不再说话,双绮将脸轻轻枕在梅氏膝头:“娘,爹是不是不要咱们了?”
梅氏又默了一晌,才轻声答道:“我不知道。”
梅氏带着双绮进吴府,正值金秋,那时中秋才过,天也渐渐凉了,从那以后,她便做了吴府的三太太。
大老爷不在家,大太太见了她们一面,那时双绮就记得大太太是个清冷高傲的人,说了半天话,也不正眼瞧人,只说安排了住处,叫丫头待会带她们去,紧接着便是后院管家的婆子宣读家规,梅氏正欲下跪,大太太这方抬眼看过来,淡道:“你怀着身子,别跪了。”
双绮有些惊异地顺着大太太的眼光看向梅氏的腹部,但碍于人多,没敢问。
“……凡诸卑幼,毋得擅专,毋蓄私财,内外婢妾,鸡鸣即起,盥浣尘秽,洒扫庭除……惟主人之命,不命之坐不敢坐,不命之退不敢退……犯惰晏起者,打;忤逆犯上者,打;欺诈背公者;饰虚造馋者,打;放荡不谨者,打……”
梅氏和双绮被安顿在西北角最僻静的小院里,派了两个丫鬟、两个嬷嬷,独处无人时,双绮悄悄问梅氏:“娘要生弟弟了吗?”梅氏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言,只说:“你去借一本家规,誊三遍给我。”
“为什么啊?”双绮不解。
梅氏抬手敲了双绮一板栗:“教你去便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啦?”
双绮揉着脑袋去找大太太拨来的丫鬟,命她们去借家规,谁知丫鬟们只顾做活儿,并不理会她,她只得直接跑去大太太院里寻管家孙婆子,才进门便被嬷嬷拎到了孙婆子面前,便见两人板着脸论议如何处置她:
“好大的胆子,正院也敢闯?”
“怎么办?照规矩打她十下板子。”
双绮被唬住了,忙叩头求告说:“我……奴不是故意的,奴不是故意的!奴刚进府,什么都不知道……我娘……三娘说,说让我来借本家规,誊写三遍。”
孙婆这方释了容色:“可怜见的,行吧,我给你拿一本,念你初犯,饶你这一回。”
双绮连忙磕头道谢,抱着家规回到梅氏处,一头便扎进梅氏怀里哭,梅氏却骂道:
“要死啦,无故嚎啕,论家规可要挨板子了!”
双绮不由屁股一紧,强忍着声低低抽噎。听毕原委,梅氏叹了叹,抚着双绮脑后:“你现在晓得我为何教你誊家规了哇?”少顿,垂下眼皮,“你爹爹他……还未给你提籍。”
进了吴府之后,梅氏便不再唱戏了。
自从跟大太太学管账,双绮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虽还睡在下房里,却也不再是人尽可欺的下等丫头,每日跟在大太太左右,下人们见着也格外殷至些。
大太太拿来个掸子,算错数便剥了裤子打,抽一记,皮肉便鼓起指头粗的红印儿,疼得腿都打颤儿,疼劲过去,印儿还滚烫着,抽得双绮青紫未消的屁股上檩子一条一条的。家中仆妇竟将此当成一项殊荣,说家里上下除了大太太亲生的大姐儿和二太太养的显哥儿,还没有谁犯了过配由大太太亲自动手责打的,就连二太太挨打,近年来也都是交给手辣劲狠的嬷嬷们。虽然大太太态度仍是冷冷的,但吴府上下没有不说大太太疼双绮的,渐渐也都拿她当半个小姐看了。
最令双绮感到心安的还是惠娘,每回挨了打,都是惠娘来给双绮上药,即便在大太太那儿犯了错,到了惠娘这儿,惠娘的怀抱总是温暖的,痛楚时、哭泣时,畏怖时,只要她扑过去,惠娘总会紧紧抱住她。惠娘的话不多,却总愿意听她倾诉,嘴又很严,任性撒娇的话,也不会传到大太太耳中。如果要挨罚了,大太太每教别人动手,双绮心里都要惶恐好一阵,不是怕别人打的疼,而是害怕大太太动气从此不要自己了,独让惠娘动手时,双绮心里竟比大太太动手还要安心,她倒情愿挨惠娘打,倒也不是惠娘打得轻,只是纵然在惠娘手下皮开肉绽,双绮感到自己仍是被爱和保护着的。
双绮跟着大太太学了一月,略见些起色,这日大太太高兴,便吩咐惠娘:“明日给姐儿歇一天假,你叫几个丫头婆子替她收拾收拾,给搬到耳房来住。”
无意间,双绮成了府中最惹眼的人。府上最看不惯双绮的要数二太太,见了双绮都要啐一口,这日二太太来正院寻大太太,便穿到耳房里来瞧瞧,信手翻捣一通,从屉里捡出几本戏本子,尽是《牡丹》《西厢》之属,二太太自小跟着大太太伴读,也略能识字,见了这些戏本子,便骂一声“小贱人”,嘱惠娘说:“教她回来到我去院里一趟!”夹着戏本子摇摇地踱回了房。
双绮从账房回来已是申时,偏这日大太太带着大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