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巾,也好温柔,会包扎所有的伤口。
“阿沉,早点回家。今天姜姐找我,就不陪你啦。”他温柔地笑,还蛮兴奋的,“我就要挣钱啦。”
——不!别去
姜沉想喊。但他控制不了身体,只能看着幼小孩童点点头,“好,小欣哥哥一切顺利。”
幼时的姜沉从没想过,再看见小欣哥哥,他已经成了一具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尸体。赤裸的身体遍布青紫,下体流着血。浓稠的白与红在他身上作画,像一身打翻的油漆。
他死了。甚至没有活过那个晚上。
提着裤子出来的男子还在骂骂咧咧:“操,真晦气,他妈不经操的赔钱货。”
平日好像无所不能好威风的管事姜姐脸色苍白,伸手去拦,“客人,您看”
“滚!老子付过钱的!”
鲜红的钞票纷纷扬扬地洒。拍在姜姐脸上,也拍在姜沉脸上。
好疼。
场景倏忽变化。
“就这样算了吗?”
后山萤火幽幽。幼小的姜沉亦步亦趋地跟着妈妈,来看草草埋进土里的小欣哥哥,忍不住问,“就,一点后果也没有吗?”
“能有什么后果?只是一个被自己烂赌鬼爸爸卖掉的货物。”
妈妈漫不经心地吹自己刚做好的指甲,“他还算好的,好歹拿了钱。如果没钱,连埋都没人给他埋,指不定被哪条野狗叼了去呢。”
她烫了新的卷发,穿着黑色紧身裙,黑色蕾丝纱帽下是艳红的嘴唇。很美。是小姜沉眼里最美丽的人。也好漠然。
可姜沉知道妈妈不漠然。如果真的冷漠,是不会带他过来,给小欣哥哥放一束花的。
他问妈妈:“多少钱?”
“五十块。”
五十块。在小孩眼里的确算得上天价,但恰好小姜沉就是懂得多些的小孩。前些日子他刚听隔壁街那个讨厌的傻大个炫耀,说和大哥去了城里酒楼见世面,那里最精贵的鱼算下来一筷子就要两万块,还供不应求、要提前预定呢。
一口鱼肉两万元。小欣哥哥五十块。
“小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要么改变它,要么适应它。”
听完他的诉说,妈妈淡淡地说,“但起码就现在,人命不值钱。”
那时他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