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奈特家的独子搬离祖传的庄园。
并非媒体所揣测的豪门Yin私或是贵族子弟的叛逆期,他只是突然想要离开,想要尝试另一种可能。
溺爱孩子的长辈易养出任性骄纵而利己主义的孩子,很不幸,他有六位这样的长辈。遗憾的是,外祖父母在他童年时因一场海难携手离世,不然他会更加恣睢。母亲的前任丈夫是个很长情的人,在母亲决定和他离婚之后仍然待她如珍宝,当然,是只可远观的那种,对她唯一的孩子友善得离亲子只差一纸遗产继承书;父亲是个沉默如海、不苟言笑的男人,本应承担起训斥和暴力的角色,但是,但是,他怎么舍得让爱妻心疼,因此只是一味地纵容自己的妻子和父母对儿子的溺爱;而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母亲前任丈夫的女儿,对这个分享了自己父亲的爱的男孩,她态度反复多变而令人难以揣摩。她本就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对自己的父亲也少有笑脸。她第一次靠自己挣得的钱,马赛冠军的奖金,全用来买了辆车,分期付款。她将钥匙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她的父亲几乎要失去风度地尖叫——那时他离可以考驾照的年龄还差得远。
因而奈特家的独子十八年的人生几乎是心想事成的标准释义。他早上起床想要搬出去,中午外出去和姐姐吃饭的时候,就被管家告知所有方面已经被安排好了。新住所的地段临近市郊,环境优美,安保完善,邻居友善礼貌,按他的品味装修完毕,佣人已经就位,他只需要进门。真正的拎包入住。从一所花园入住另一座高塔。
他没提意见,也没说满意,道谢后挂断通讯,闷闷不乐地舔冰激凌勺子。对面的红发美人见状轻笑,抽出一盒烟,自己捏出一支点燃,伸手指尖对准他,用眉梢示意他照做。
他拒绝:“这是不对的。我还没到年龄。”
“在隔壁,十八岁已经可以结婚又离婚很多次了。”她不悦地看着他,目光像冰针一样扎人。
他才不怕她,他知道她有多爱他,有恃无恐,甚至俯身从她口中抽出那只烟,在她的冰激凌里摁灭,对着她恐怖的眼神说:“那你怎么不结。”
她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他一脚。将高跟鞋鞋跟放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又换了副面孔,笑盈盈的,温柔的,可亲的,虚假得像噩梦,问他:“不高兴?本来想躲着他们出去住?”
他对她这种戳人伤口的行为非常不满,脚尖一翘将她的脚后跟弹下去,闷不做声。
“真可爱呀。”她含蓄的说。
“你怎么会真的以为他们对你百依百顺呢。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所有的爱都是有代价的。就算爱你,他们也不会理解你。”她戏剧化地张开手,眉眼间带着点克制的癫狂,带着沾沾自喜的傲慢,带着明显的恶意和不明显的爱,说:“只有我。只有我是不求回报的爱你,只有我真真正正知道你想要什么。”
“少来这套。”他无动于衷,“你把我当洋娃娃。随你摆弄还不敢生气。”
“这可真让人伤心。”她说,“伤一位爱你的淑女的心是非常不绅士的行为——今晚让我玩你的小屁股的话就原谅你。”
悠扬的曲声一顿。提琴手若无其事地鞠躬,装作一曲终了而他并非因为偷听客人谈话而出错。
“我不喜欢这家店。糟糕的态度是消灭所有服务业的原因。”奈特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这样说,她的眼神专注、火热,丝毫没有分给其他人——太专注了,无言的蔑视,易于使被侮辱者被气得发抖——被蔑视的提琴手面色苍白如蜡纸,然而他不敢生气,至少不敢表现出自己在生气,因为她对他说:“噢,甜心,你穿西装的样子真好看,手也好看,手腕像艾尔西的腰肢一样。我真怀念他的腰啊。”她轻松愉快的声调比起下达判决更像调情。
他们都知道艾尔西是谁。她的收藏品之一。那优雅端庄的艺术家曾被她用缎带悬住腰跳下流舞蹈,尖叫涌动似掌声。
也知道她言出必行,任性无边,座下Jing英多如巨大洞xue中的蝙蝠,践行她的意志譬如乌云和暴风席卷。即便她的意志是灾难。
“你不要这样。太粗俗。”他有点不好意思,转头对那位冷汗涔涔的提琴手,羞赧地说,“拉得很棒,辛苦你了,请去休息一下吧。不要担心,她就喜欢开玩笑。”
“哼。”她尝试用眼神剜下奈特的rou。
“照你说的,”他吐出一口气,烦闷地说,“你爱我、了解我,不求回报的爱我。那你要帮我咯。”
她又抽出一支烟,也不点燃,含在嘴里,用牙齿研磨,含糊地说:“当然。我不仅可以帮你瞒着他们——理由都是现成的,出国游学,和我培养感情——我还能帮你别的,比如,一个全新的身份,全新的名字,随你干什么。而你只需要每个月向我写封信汇报下你这个月的的内容,那一定很有趣。多好玩啊。你会上瘾的。唔,不过我不确定你能否忍受。金玉鸟笼里娇嫩的小少爷。”
“既然想玩,就玩大点。出身良好、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有什么意思。不如体验下庶民——抱歉一时口快。”她搔了下自己狂乱的红发,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