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弄不明白,你们怎替我的发如此惋惜?」
「那头青丝得来不易,你又何须这般决绝的要断了它?」
那日落发後,她一头及肩短发,潇洒的乘马离开;他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帐门前。
看着那头依然乌黑秀丽的青丝,被遗弃在营里的沙地上,忆起这些年来每回见到韫卿时的模样,这发与她自是形影不离的;如今落了发,她显得潇洒轻快,对此依依不舍的,反而是他们这些看惯她长发的人了。
韫卿想起当日,她手握短刀,毫不犹豫的割下发丝时,那一丝丝发被利刃铰断的情景。她留了十多年的发,却在眨眼间化为乌有。不想便罢,一旦忆起,倒是免不了泛出了些不舍。
「我没想这麽多,只是不愿因这头长发,令交战时的敌军,看出我是nv儿身。」哪里有征战沙场的将领,会蓄着一头如瀑青丝呢?
关平张了张唇,犹豫着是否该开口。
她可没漏了这点细节,睐了他一眼,「想说什麽就说吧。」
「就算不留头发,你的面貌仍是不像个男人。」
给他这麽一说,又不免思及昨儿个,给那妇人认出身份的那刻。没来由的感到有些气恼,「我知道!」她咬了咬唇,知晓自己终究不是男人。
就连平常村妇亦能看出,更何况是眼se更胜常人的将领?
「韫卿?」
她没搭话,只是紧握着拳头,望向那即将日暮的橘红天se。
帐内,法正与庞统仍鼓起簧舌说个没完。
忽地,坐於席上的刘备举掌,於桌案上重重一拍;登时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而视线,全往席上的刘备聚焦过去。
「两位先生勿复多言,我心意已决,此计决不可行。」
庞统与法正你瞧我、我瞧你,似乎仍想再劝。但眼前总是和善待人的刘备,此时脸se凝重,好不吓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往炉里添柴火。
刘备挥退众人,此回议事,众人只得嗟叹而散。
庞统回到帐中,眉头深锁,右手抚上右眉边的伤疤,不知怎地,那早已癒合的疤竟是又痛了起来。
「士元叔。」
庞统回头,赫然发觉季苓早就在帐内了;他大喘了一口气,「苓ㄚ头,你好歹出个声。人吓人会吓出病来的知道吗?」
「我现在不就出声了?」
庞统皱眉,实在不想再同她多争执这事儿,只听季苓开口问了,「事情谈得如何?」
他摆了摆手,甭提了,光想就有气,「这回她赌赢了。愿赌服输,她跟你说她想要些什麽了没?」
「她跟士元叔说,帐留着以後再慢慢儿算,也给叔叔你有个扳平的机会。」季苓几不可察的扬起一丝笑容来,「士元叔现下想着,可是明儿个筵席上迳自动手?」
庞统抬起眼来,「她可真是我肚子里的一条虫啊。」他真教了个好徒弟,改明儿个不如直接举荐给主公,要她给主公效力算了。
「决定好人选了吗?」
「听你这麽说,她是知道我会挑谁了。」庞统扬起一指,「告诉她,就算这回鸿门会成不了,我也终须试它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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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刘璋又与城中大开筵席,邀刘备及诸将前来。
席上刘璋早已坐定,见刘备入了厅,「兄长!」他起身来迎,那略显福态的身子有些吃力的自席上起身,憨厚的脸上笑容可掬,就要来迎。
「季玉!」刘备上前,与之交握,两人一同入席。
「昨儿个匆忙,草草与兄长吃喝一顿,身为东道主,甚感惭愧,今儿个设宴,也慰劳慰劳随兄长远涉山川而来的诸位将军,这才算是略尽了地主之谊啊!」
「季玉客气了,咱们一路上多亏有你接济,咱们将士酒足饭饱,就算是赶路,也不觉得辛苦啊。」刘备紧握刘璋双手,同样笑容满面,欣喜非常。
「兄长能率众良将特来此地,助我拒张鲁,不表明了兄长对吾之看重麽?为报此恩,区区钱粮,益州多得是,兄长又何足挂齿呢?」刘璋心情大好,言谈间不免对这块富饶之地夸耀一番。
「益州如今沃野千里,实为季玉之功也。」
他笑呵呵,拍了拍腿,「兄长真是过誉了!」
不久刘璋诸将亦入了席,两边将领对坐,筵席这才正式展开。
筵席间席上觥筹交错,谈笑声不绝於耳;两兄弟酒酣耳热,感情甚笃,可堂下诸将两相互望,彼此打量,显得冷清许多。
韫卿夹在魏延以及关平二人之中,俏丽面容上则多了一块白布巾,只露出一双明亮眸子;她原本无心吃食,迳自打量着对面的刘璋手下诸将,但发现他们也同样将视线扫到她身上时,赫然发觉自个儿行为太突兀,只得掀开布巾,露出小口来,低头吃着菜肴。
庞统也不停注意着那厢动静;他举起箸来,状似不经意的敲了敲漆盘,朝坐在身侧的魏延使了使眼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