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笑了声,又道,“那人跟我打听了九儿的事。今儿个他还派人递了信来。说是晚上会来楼子里。所以今晚,他一定要见到九儿。九儿在我这儿这么久,我也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我不想他这么久的等待落了空去。可我又没法儿找到九儿。所以我就在想,至少要想法子留住那人。让他时不时的来女儿楼坐上一坐。等九儿哪时候想通了,回到了女儿楼来。他们还能有机会见上一面。这,也是我这个做鸨娘的,唯一能为她做的了。”“九儿不在,那句话却再也没人替他问了。”鱼青鸾一下心乱如麻。为着九儿,为着九儿那痴傻一生的娘亲。“是啊。这遗憾,怕是永远的了。”老鸨子说到这儿,这便重重一叹。为什么要是永远的。鱼青鸾面色一寸一寸的苍白了。九儿等了那么久,她怎么也要替他完成这个心愿去。她嘴角微微一扬,道,“老鸨子。他什么时候来?”女儿楼的夜,别样的迷离。女子一身艳色红纱,眉尖锁了一点轻愁。她肌肤似雪,额头描了几笔樱花。唇间淬了罂粟毒。黑眸水意盈盈,粉面祥云飞。青丝半绾而起,腕间金芒微现。更显得妖娆无限。她抱琴而坐。面色淡淡。仔细瞧时,正是女儿楼里红极一时的九儿。老鸨子瞠目瞧着女子,哑声道,“龙公子!这,这!”女子浅笑淡淡,伸出白嫩玉指按住红唇,示意老鸨子住嘴。“怎么,不像?”“像!像!除了眼睛。”她说到这儿,但见鱼青鸾取了枝红色的笔,将眼角描上几丝勾魂细蔓。细蔓卷曲,竟给她的眼睛平添了几分妖娆之气。老鸨子重重一叹。这般,却倒真是神形俱像了。彼时,廊下传来男子的声音,道,“鸨娘,有客人来了。”老鸨子嘴角微微一扬,这便甩着帕子走出去。彼时,早有丫头婆子们给她送来酒菜一席。鱼青鸾侧坐在榻,魅眼如丝。“姑娘怎么不吃些?这人若是来了,却是再吃不得了。”秋雨飞快的说着。鱼青鸾笑了下,道,“哟,这青楼的东西,我哪儿敢乱吃?”一不小心中了人家的招,可就毁了她一世的英明去了。秋雨面色白了下,这才退了去。到得廊下,她便狠狠一眼瞪向鸨娘。“若这事儿被主子知道了去,仔细你的皮!”老鸨子嘴角薄抿,冷笑道,“你这丫头懂什么?是你跟九儿亲,还是我跟九儿亲?这么天大的好机会摆在眼前,他人又不在,若是错过了去,岂不可惜?”秋雨厉声一笑,道,“你不知道主子对姑娘有多上心么?”老鸨子身子略顿。许久才道,“他对她是上心,可我姐姐等了一世,候了一世。纵是死了,也要问那人一句!咱们在这儿这么久,为的不就是今天么?”“艾chao落,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你不是不知道那人的心性,这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你纵然是主子的姨娘,主子也断断不能饶了你。”秋雨说到此,面色沉冷。“那就让他来杀了我!反正我这个做人姨娘的为了他,把什么都搭进去了。名节,身家,甚至是自个儿的女儿!”她说到此,这便拂袖而去。秋雨立于廊下,一会子后,她起身,飞鸽传书。夜已三更,男子一身红衣,清癯苍白。他眉宇清淡,指骨均匀。已是二月时分,可他却穿了一袭火红的狐裘。墨发如歌散落身后,轻薄红唇妖艳绝lun。鱼青鸾认得那狐裘,她曾听雅妃说过,这世上最珍贵的并非白狐皮毛,而是火狐。这样的火狐,可遇而不可求。纵然是凤舞的皇帝,要集齐无数火狐毛皮,制成一件披风也非易事。可这人,随随便便身上穿的,就是那火狐皮制成的披风。这男人只往女儿楼门口这么一站,便引来目光无数。那人,似乎天生就有股子吸引人的力量。都说七王是凤舞第一美男,可在这人的身边,也总觉着失色了三分。似乎觉出鱼青鸾探视的眼光,男子缓缓抬眸,与鱼青鸾的视线在空中相接。眸中含着一抹似笑非笑。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啊,它深若幽潭,清若碧波。只一眼,便似乎要将人整个灵魂都吸落进去。彼时,他的眼中现了一抹薄薄的戏谑。解开身上的裘子递给身边的带剑护卫,他负手优雅的径直朝着三楼而来。
鱼青鸾的心里扑通乱跳,因为那火狐裘子下的衣衫,竟以金线修了龙纹!凤舞绣凤,龙腾绣龙。这人,竟是龙腾的皇族!“你就是九儿?”男子的声音透了一种别样的淡漠。似乎颇为失望。鱼青鸾缓缓的点头,这便将他让进了屋。这样的人,也难怪九儿的娘亲会那么痴傻一生了去!早有丫头婆子给他将酒盏斟满。他的眼,淡淡的落向鱼青鸾,修长的手把玩着酒盏,道,“都说你清高无尘,卖艺不卖身。可是依朕看,也不过如此。”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里头透了股子玩味。以朕相称,这人居然是龙腾的皇帝么?鱼青鸾心中一恼,这便浅笑应道,“身份再高贵,也能来这花楼之地,这位爷的品性也真是够高的。”那人面色一愕。似乎没料到九儿居然会回嘴。他上下打量了鱼青鸾许久,眸中现着一抹深深的审视。“朕听说你琴艺无双,那你现在为朕弹奏一曲,如何?”说时,他的眼中现了一抹淡淡的轻蔑。鱼青鸾心中染了层薄薄的怒,他来瞧九儿,可却又对他这般轻蔑。幸好九儿没来!她嘴角薄抿,淡淡应道,“弹琴是要弹给有心人听的,请问这位爷,您今儿个来是为了何事。”男子眸中波涛汹涌,怒气一触即发。他冷笑,“先前朕是想来瞧瞧,事情是否真如传闻所言。可如今一见,自然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