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女儿楼,物是人已非。女儿楼里,宾客依旧满堂。人来人往,热闹如昔。数日前,红线并绿丝一道被龙腾来的客商瞧中了,一道被人高价赎了身。嫁出去那天,女儿楼上下无为欢欣鼓舞。鱼青鸾一身男装,负手立于老鸨跟前。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在说起九儿时,老鸨子面色微微一僵。“九儿一直就没回来过。这楼子里的姑娘就是如此,今儿个来,明儿个走。更何况是她这种没有卖身契的。更是想走就走。咱们,是没法儿管的。”为什么会一直不回来?都二月了,他到底去了哪里!怀里的镯子,贴在胸前。透出冰凉的痛。楼子里头莺声燕语,声声入耳。不会。九儿不会这么突然消失了去。他纵是要走,也会与她说一声。纵是对她失望了,也会过来告诉她,公子爷,我对你好失望。可是没有。一句都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消失了去。她的心,一下子空了。落在脚尖的吻,代表了一生一世的承诺。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告诉我,你叫什么?良宵,鱼良宵。他是这个世上她唯一愿意告诉自个儿真正名字的人。纵是凤九,她也没跟他说过她的名字叫鱼良宵。纵是亲如大夫人,她更在她跟前连提都不敢提鱼良宵这三个字。这样的九儿,又怎会突然不出一声便消失了去呢?她霜青着脸,沉声喝问,“老鸨子,你跟我说实话。到底九儿是不是出了事?”她的声音,带了薄薄的痛。老鸨子心中微悚,这便扭身道,“公子爷何必多问。来这儿的人,对楼子里的姑娘们哪个算是能有真心的?瞧您也不是头一天来女儿楼了,又何必来管九儿是不是出了事?不嫌太假么?”来这儿的人,对楼子里的姑娘们哪个算是能有真心的?瞧您也不是头一天来女儿楼了,又何必来管九儿是不是出了事?不嫌太假么?她的手,探入怀中。紧紧握住那个黄金镯。若是换了平常,她早就给老鸨子两个耳刮子了。可是这一回,她却是哑口无言。她与那些个来楼子里的恩客们有何区别?嘴上对九儿说得信誓旦旦,一转脸,便倒给他送来一个黄金镯。纵然这镯子再珍贵也好,总也不过是件分手的礼物。一件,将九儿放在了有价地位的东西。舍了性命得到的又如何?亲手雕制的又怎样?总也抵不过她对九儿轻轻的一句,我来了。原来她,一直竟是这么瞧轻了九儿。原来她,真就不过对九儿逢场作戏!曾经的海誓山盟,在她而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可是在九儿来说,说不定就是他的一切。
她扯了扯唇,苦涩而笑。道,“老鸨子,九儿的房间,还留着么?”她说到这儿,自怀中取出一大叠的银票来。“我想进去瞧瞧。”老鸨子一见那银票,面上大放异彩。不过一瞬而已,便已然消逝无踪。她为难的道,“留是留着,可九儿这人一向不愿意旁人进他的屋子。公子爷若是真有心思,便别再为难老鸨子了。”鱼青鸾扯了扯嘴角。这便又加了两张银票,低声道,“就瞧一眼。老鸨子。只瞧一眼。”她的声音,带了丝重重的哑。似是一种绝望。老鸨子转而眯眼瞧着她,许久才道,“若是不能给她幸福,那就一眼也别看。”她说罢,这便扭着身子走了一段。这才忽而将钥匙抛给鱼青鸾,道,“你的时间不多。”鱼青鸾伸手接下她的钥匙,这便转而对那老鸨子疾声道谢。“谢谢你,老鸨子。”她说罢,这便朝着三楼飞奔而去。九儿的屋子,透着浓浓的香。桌案之上整洁清爽,似乎时时有人进屋打扫。红色的鲛纱帐在风中微微翻飞。酸枝的桌子,并着雕花梳妆台,整齐摆放。似乎在等着它的主子随时回来。头一回她来这儿时,手臂受伤。痛不可抑。九儿便将她藏在了屏风后头。那天,她得到了这世上最初的感动并着温暖。也是那天,她知道原来九儿是个男人。九儿,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如今沙儿仍在,可是那风,却已不知去了哪儿。她缓步行至梳妆台前,打开抽屉。但见里头摆了几盒胭脂水粉。她坐到镜台之前,抬眸却见老鸨子竟站在房门口观望。鱼青鸾对她使了个眼色,道,“老鸨子,有话就进来说。”老鸨子似乎颇为尴尬,她面色红了红,考虑许久,才甩着帕子进得屋来。肃然立于一旁。鱼青鸾咬着唇,哑声道,“老鸨子,到底何事?”老鸨子四顾无人,这才飞快的道,“龙公子有所不知,听人说,九儿的爹病得很重,他要在家乡照顾他……可是前儿个他要等的人却来找他了!”话说到此,老鸨子忽而住了嘴。鱼青鸾面色重重一变。他寄身青楼,为的就是替他的娘等那人!她忽而立起身来,问那老鸨子,“你说的人,姓甚名谁。住在何处。他来找九儿,有没有说要去他的家乡找他?”老鸨子面色一下变得霜青,她低落着头,哑声道,“没有人知道九儿的家乡到底在何处。只知道他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她的娘亲,等了那人一辈子,爱了那人一辈子。就是死了,也只想要问那人一句,他有没有真正爱过她。如此而已。”鱼青鸾心中微震,她不知道原来九儿替他娘亲守在这青楼,便只是想问那人这么一句话而已。这到底是怎样的爱,能教一个女人如此的上心。到底又是怎样的爱,值得她纵是死去了,也要再问那人一句,到底爱不爱?这样的爱,好深。好沉,也好重!还,好傻!傻到让人心疼。“原来,老鸨子知道啊。”鱼青鸾说到此,这便缓缓的低下头去。“这一回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