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绪恍惚。
白天渐渐度过,傍晚又至,可赋云歌除了茫然走动,再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发现。
夕阳余晖把他的脸照得通红,晚霞美不胜收。远处的矮山时有野鸟啼叫,可他却毫无心情欣赏,心尖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煤灰,情绪低落。
不知道他们几个都有了什么新的进展。赋云歌内心闷闷地想着。
他知道那几个伙伴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肯定不需要操心。他扭着僵硬的脖子,长吁了一口气,准备往醉尘乡家的方向折返。
刚转身时,从他的身边恰好经过一个步伐匆匆的行人,不小心一下撞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人力气还挺大,赋云歌不由“哎”了一声,差点把他撞个趔趄。
“抱歉,赶路太急。”那人匆匆转过头道了歉,加快步子往远处去了。
赋云歌的视线却没有继续茫然。他注意到了一件事,一件不可谓不可疑的事。
那个行人背后的棕色长条状布包上,似乎印着斑斑血迹!
虽然已近傍晚,天色暗淡,但赋云歌一直目不转睛地观察,基本确认那就是血迹。
长条形的包内,很可能就是刀剑一类的武器。而且此人行色匆忙,很有可能……什么地方出事了!
那人的行踪已经不可寻觅,赋云歌立刻警觉地转头去看,顿时察觉了一点要素。
那人来的方向,正是发生事故的布元坊的方向。
布元坊!赋云歌脑中顿时拨云见日。
命案发生在布元坊,那布元坊此时肯定会有更多的资料。比如幸存者,或是周边的居民,都能够提供有价值的消息。
而如果刚才那人与先前的大汉是同伙,那很可能就是抢在他人之前去销毁幸存的证据!他之前竟然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
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他立刻小跑着向街埠码头赶去。不在于“邀功”,而是基于对那些杀人魔的痛恨,他一定要赶在那种事发生之前,保住幸存的人,留住那些证据。
但愿刚才的那人,不是抢先一步的恶徒。赋云歌这样想着,身影被余晖越拉越长。
…………
布元坊,这个昔日辛勤劳作的家园,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荒芜凄凉的废墟。
焦黑的弃地之外,此时已经搭起了几排零零散散的小草帐,这是幸存者们暂时避难的地方。
街上纸钱的碎片混着炭黑的灰渣,顺着暮色的乱风在空中肆意地翻动飞卷,不时有黝黑的栖鸦从混乱的夜空中“呀呀”叫着、扑打着凌乱的翅膀飞过。
草帐里颤巍巍闪动起熹微的烛光,透过缝隙看起来有些温暖,似乎可以勉强称作一点慰藉。然而持续传来的低低的呜咽声,融化进萧瑟的夜幕,失去至亲的哀恸穿云裂石,不断冲进东方诗明的耳膜。
此时,东方诗明孤身伫立在布元坊的牌坊之下,神色肃然。
脚下即是被大火烤焦的青砖,面对这遍地狼藉,萦绕脑中的都是在白天遇到的一副副悲戚的面庞,长久挥之不去。
他不愿意就这样回去,他告诉自己不能就这样回去。
冷风旋来,东方诗明微微一颤,但他依然稳稳屹立着。
根据他的推测,这里幸存的人们,很有可能是那帮恶匪继续剪除的目标。毕竟,豺狼一旦选择在黑暗中露出刺眼的獠牙,它就会将恶做到极致。
而且,如果这里线索被“他们”所掌握……
毕竟,“那股势力”虽然难能对他们构成威胁,但也是他们所不能忽视的啊……
东方诗明渐渐皱紧了眉头,目光不自觉地往远在天边的天柱的方向眺望过去。
远处,只有夜幕下群山的轮廓,还有混沌不清的朦胧雾霭。
而另一边,夜晚的河面凄风骤起,滚动的风浪拍击船身。
油桐舢板被溅上星珠一样的水滴。赋云歌坐在船头,目光同样坚定,利剑一般指向布元坊的方向。
…………
“妈的……”
距离布元坊口不远的枯草野,忽然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东方诗明机敏地侧过耳朵,顿时警觉起来。
他手中隐藏的折扇露出月白色的锋芒,屏息凝神关注着声音传来的草野。
很快,黑暗的草丛传来“沙沙”的声响。
由于夜晚视线极差,东方诗明也不能判断来者是何人,但他能大致听出藏在那里的人应该有伤在身,而且行动不便。
正当东方诗明斟酌是否要过去帮助他的时候,终于在此时从草丛中滚出一物。
东方诗明定睛一看,黑暗的模糊之中,能分辨得出那是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见状,他放松警惕,心却悬了起来,快步跑上去查看那人的情况。
东方诗明扶住正在痛苦呻吟地男人,俯身下去看。他立刻发现男人衣衫残破,身上还在汩汩流血,伤口很深。
难道,又是那些人干的……?
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