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显明此话一出,靳明远心头悬着的一块大石总算是放下了。他知道,之前自己与孙显明多次交涉,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废话居多,两个人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兜圈子,彼此试探、博弈,寻找着对方的软肋与手中掌握的筹码究竟有多少价值。
这个过程当中,他其实始终居于下风,毕竟,除了既燃这个隐藏在身后的,不为孙显明所知的秘密人物,自己这边并没有任何足以制约对方的“武器”。况且既燃了解的情况与他是同步的,也就是说,即使有一天自己真的遇上了麻烦或者危险,需要既燃站到明面上,他也同样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可以钉死对方的证据,搞不好下场只有陪自己走上不归路而已。
但是现在情势不一样了。孙显明等于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将他摆在了孙家的女婿这一“自己人”的位置上,这便意味着,除非他做了什么极度威胁到对方地位和安危的事情,否则,孙显明绝不会轻易对自己的女婿出手。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一个和自己有着非常亲近关系的人若是出了问题,等于是给了政敌一个攻击他的突破口,势必会受到相应的牵连。因此,只要靳明远为孙显明做的事情多一点,知道更多的内情,或者说,只要将孙晓雨牢牢抓在手心,让两人的关系再稳固些,有了一纸婚书,便可以将他与孙家的命运绑在一起,为自己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添一根悬挂的绳索,让这把摇摇欲坠的头顶之剑不至于那么早,那么快的落下来。
也就是说,为了让双方都能放心,结婚这件事情,已经势在必行,拖不了多久了。靳明远这么想着,心头不免又矛盾拉锯起来,然而脸上却又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情绪,只能不动声色的应和道:“叔叔这说的哪里话,明远从来也没有担心过什么,不然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和您说这些了。”
孙显明了然的笑了笑:“明远啊,你是个聪明人,比我身边的许多人都要聪明得多。既然大家心里都已经很明白了,我们两个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当然,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很好奇,你究竟,把那个人藏到哪里去了?”
靳明远心中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难道孙显明发觉自己与既燃的事情了?可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既燃的存在,为什么又会问自己将他藏在何处?难道还是在考验自己有多少诚意?
他不敢贸然接话,只有装糊涂:“我不太明白,叔叔您的意思是?”
孙显明摘下花镜,一边擦拭着镜片,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事已至此,再顾左右而言他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你的动作确实够快,前脚晓雨把人给打伤了,跑回潼州来搬救兵,你后脚就把人给藏起来了,还藏的滴水不漏,让我和你阿姨费了许多时间都没能找到,以你当时的身份境况,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这也是我为什么很长时间都不能放下对你的芥蒂的原因,如果说不是背后另有人为你筹谋经营,太难解释。”
孙显明的话听得靳明远心惊rou跳,前后信息一串联,他突然醒悟过来,对方所说的“这个人”,指的应该并不是既燃,而是当初那个打电话约自己出来见面,后来又“消失”了的陌生人!看来,这个人最早是直接找到了孙晓雨,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两人起了冲突,被孙晓雨给误伤。而他当时因为正与既燃纠缠,为了阻止对方的“跳楼”而没有接到孙晓雨打来的可能是求救的电话,才致使她只能回家寻求帮助,为自己闯下的祸善后。
如果真相是这样,那个人躲藏起来以后,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他知道些什么,会逼得孙晓雨竟不惜出手相伤?若是与孙家的秘密有关,他又为什么想要告诉自己?那时候他与孙晓雨不过是普通的男女朋友,让自己知道那么多能带给他什么好处?这个人可以逃走,可以继续想办法要挟孙家,却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找上自己?更重要的是,他不是被孙家找人带走甚至可能是灭口了吗?怎么现在孙显明又会问自己要人?
一串疑问接连涌上心头,让靳明远来不及也没办法一一梳理出头绪,只有继续与孙显明言语周旋:“走到今时今日,叔叔想必应该通过各种渠道对我了解的十分透彻,有没有与人密谋什么,有没有藏起什么人,您难道心中没有分数吗?”
这话说的不假,靳明远的确没有见过那个打电话的陌生人,更没有把他给藏起来,可如果放在一个月前,这番话说的应当会更理直气壮一些,可是现在,他与范家已经有了些不清不楚的瓜葛,再这么说就难免有些底气不足之嫌,不那么理直气壮了。但戏总还是要演下去,总不见得和对方实话实说,“没错,我是和范家接上头了”吧?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孙显明对他的反问也不急不恼:“你的确不像是与别人捣鼓什么小动作,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你把人藏起来了,这个人到哪去了?你之前又为什么要暗示我,背后有人会在需要的时候站出来?”
靳明远一阵心虚。原来之前他与孙显明第一次交涉的时候就没在一个频道上,两个人都错误的估计了对方的用意,说的和听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可如今骑虎难下,他不能在此时再把既燃暴露出来,惟有硬着头皮想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