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边放了个一次性纸杯,里面是清水,面上浮着厚厚的、红艳艳一层辣油。
王滕可能发现了我在看他,但他也没什么动作,面不改色的继续夹着一块鸡肉往清水里涮,上上下下动作了三四回,直到那块肉表面的酱料和红油都被洗掉,隐隐现出下面灰白的肉色,才夹起来慢条斯理的往自己嘴里放。
“你不能吃辣?”
王滕嘴里嚼着肉,没说话,挑了下眉然后点头。
“你不能吃辣你为什么总是点这么重口的?我一直以为我俩口味一样。”
他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端起旁边的可乐灌了一大口:“没,其实以前能吃,后来喝酒把胃喝坏了,吃的太辣不舒服。”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每次还自作主张的都点这些辣的?”
“我也能吃啊,”他用眼神示意我那杯清水,“不过比较麻烦就是了。其实我吃什么都无所谓,我对吃的没多大兴趣,你喜欢吃不如让你吃开心好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情的走向突然又开始往我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现在我已经不能再若无其事的接受王滕这种接近于牺牲自己来让我开心的付出和关心,虽然我们都在装傻,但表象之下真实是什么样的谁都心知肚明。
吃完饭,我们坐回他的车,他突然邀请我去他家里坐坐,说有场球赛今晚直播想和我一起看,我答应了。
王滕家里有很多我的东西,因为之前我经常在他家里过夜,我们甚至连内裤都是混放的——所以苏絮会觉得我们连内裤都一样是吗?不过王滕的家我住起来确实很舒心。他有钱,房子是自己买的,装修的时候所有东西都是喊着我一起挑的,可以说他家里的所有东西一半是按着他的喜好来的,还有一半是贴着我的取向来的。
我突然明白苏絮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像了。我跟王滕,绑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都有各自的生长主线,但四周延伸出来的藤曼早就交织缠绕,密不可分,我的生活里到处都是他留下的印记,他踏足过的区域也到处都是我的脚印。
王滕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放到茶几上,开罐儿之后递给我一瓶,说要看球赛,他却没打开电视机。
“谈谈?”
好吧,终于来了,从吃饭开始就莫名萦绕在周围的不祥预感陡然成真,我想逃了。我不想谈,明明最近都好好的,又谈什么。
“谈什么?我觉得我们最近这样挺好的,”我看他,努力的暗示我对于一切想要剖析现状撕开表象的对话的抗拒,“王滕,这样挺好的,真的。”
“是吗,你真这么觉得?”
“真的,虽然这样对你来说可能有点残忍,但是你既然还是选择了回来,说明你也觉得现在这样的状态对我们都是最好的,对吧。”
他点头,似乎被我说服了:“好吧,那不谈我们两个了。”
我刚觉得奇怪,他今天怎么这么好糊弄,他又接着说下去:“谈谈你跟苏絮。”
天,这个我也不想谈。
我理所当然的觉得他是想窥探我的感情生活,我跟苏絮的关系进展,我不想跟他分享这个,一方面是他本来就跟苏絮有过一段儿,跟他说这个不是很奇怪吗,不过更主要的是,我说不出来,说不出来我跟苏絮只是炮友,虽然这就是最贴切最真实的答案,但是要我在王滕面前承认这个,我有点莫名的不甘心。
我沉默了一会儿,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反客为主,调转话题的方向:“那你跟苏絮呢?”
“我跟苏絮?我跟苏絮什么?我们俩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俩都在我面前这样那样了,还没什么好说的?
王滕看出我的无语和气结,转了两下眼珠子,挑选措辞:“我俩就是机缘巧合碰到了,他那时候碰到点事,我帮过他一个忙,后来发现我俩兴趣蛮合得来,就一起玩儿过一阵,不过仅限于床上,就是这样。好了,到你了。”
“我我,”王滕都说了,我突然感觉我没有继续保持沉默的底气了,“我们就是炮友。”
王滕点点头,似乎对于这个答案早有预料,那种不甘心的感觉无端的开始发酵胀大,我赶在他开口之前又补了句:“目前只是炮友。”
王滕本来有点漫不经心的表情僵了一秒,不过很快又恢复常态,他捏着啤酒罐的右手微微使力,轻薄的铝罐立刻就凹陷下去,里面好像能听见气泡不断上浮炸开的声音。
“目前?怎么,你喜欢他,想跟他谈恋爱?”
我点头。
是的,我喜欢他,虽然显而易见还达不到爱的高度,但这种牵肠挂肚的思念,无法言说的吸引力,除了喜欢,确实没有其他更贴切的词语能概括,我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一直耻于承认。
看我点头,王滕似乎装也装不下去了,表情彻底冷了,一口把剩下的啤酒喝完,然后又重重的把它拍在茶几上,玻璃和金属的碰撞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你喜欢他?李意,我没听错吧,你是在跟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