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给公冶衡说吗?”
“不必。”男人淡淡开口,“来人可能是针对公冶衡的,也极有可能是针对你的。趁现在乱,出去容易些。”
“那……”闽钰儿始终觉得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可齐叔晏铁了心要把她带出去,她只能翻遍了全身,最后翻出一个木偶娃娃,她把娃娃好端端地放在墙头,那娃娃立着,脸上还带着笑。
闽钰儿被齐叔晏带出了闹市。她不知道齐叔晏要把她带去哪里,只觉男人步伐是稳的,走了半日,又走到了一处陌生宅子。
她有些累了,齐叔晏握着她的手,忽而回头问了一句:“想去哪里过除夕?”
小姑娘在外颠簸这些日子,心里早已牵了想家的思绪,就说:“北豫。”
“钰儿想北豫了,也想爹了。”
齐叔晏滞了滞。他没再拉着闽钰儿回屋,只是道:“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齐叔晏准备了一辆马车,马车里备好了暖和的狐皮褥子,连带着手炉香炉,他让闽钰儿上去,小姑娘便钻进去了。
她一回头,齐叔晏却没有上来,反而是拉下了窗帘。闽钰儿不由得好奇:“这马车是要去哪里?”
“你不和我一起去么?”
隔着帘子,男人的手按在窗沿上,小姑娘看见外间的雪色,和男人的手是一样的颜色。
齐叔晏的声音透过帘子传进来,隐约有些不太真切,“它会带着你去北豫。”
“你回北豫,家人团聚,好好地过除夕。”
闽钰儿听着这话,却莫名地感到不安。她想起齐叔晏活不过“明年”的诅咒,又想起男人时而安稳,又时常看着她的眸子,教她不要在雷雨夜里害怕。
说他待她不好,那是断然没有的。若是时间允许,男人怕是要陪在她身边,教她习遍琴棋书画。
“齐叔晏。”小姑娘忽然发声,“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罢?”
齐叔晏没料到她这么问,反而怔住,“为何这么问?”
“就是,有点怕而已。”
天色已暗,偌大的宅子外,檐下两盏红烛灯笼在风里摇摆。闽钰儿已经不大能看清外间了,只觉那地上铺满的雪不能看得太久,否则目眩,只好偏过了头。
她低头,几乎湮灭了声息地说,“殿下说,因为我走了,所以殿下对我有一点生气。可是钰儿其实也有一点生气的。”
“但钰儿都没说出来。我是公主,也不够聪明,我不敢随意发脾气,更不会来揣测你们的心思,不然我就是骄横无礼,还蠢笨无比的人了。”
“爹爹说,那样的人是最可怜的。所以哪怕钰儿傻,糊涂,也要装出一副样子,不能生气发脾气。”
听她说完一晌,男人的手已经从窗上放了下来,他似乎在揣度小姑娘话里的意思。
“所以,殿下,我们扯平了。”
“你生过我的气,我也有恼你的地方,我们两个过往不究罢。”小姑娘一说完就讶异了一声,自顾自道:“不行,今日殿下救了我一次,那我又欠着你了。”
齐叔晏听着里面渐渐没了动静,正打算说话,帘子就被掀开了一个小角,闽钰儿纤纤的指搭上来,只一个小角的空隙里,露出她鲜红的指甲,还有她带着怯意的眼睛来。
“如何?”男人问她。
“所以殿下,我说了这么多。”闽钰儿咽了咽喉咙,“你不若送我一截罢。”
齐叔晏饶有意味地看着她的眼神。
“是又怕了?”
闽钰儿没答话,她自然是怕的。若是那群人是冲着她来的,那她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北豫吗?
她这算是,第一次求齐叔晏。
男人看她,看她怯生生的眼睛,就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他说:“当然可以。”
齐叔晏掀开帘子坐在她旁边,闽钰儿便及时地往一旁挪了挪,想给他让出地方。不料男人径直揽上她的腰,“都要我进来了,还躲什么?”
闽钰儿耳根子都红了,“没有,只是怕殿下坐不下。”
“这么大的地方,我们二人绰绰有余。”
齐叔晏说完,便松了手,对着外间的车夫道:“走罢。”
他倒是没有公冶衡那般重的顽心,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只是闽钰儿喜欢探出头看窗外,偶然有不认识的地方,男人便耐了声给她讲。
车夫加快了速度,连晚上都没歇着,月色正好,照进马车里,正在絮絮叨叨的闽钰儿一转头,就看见男人侧头,微微倾在窗边,睡着了。
睡颜恬静,薄唇抿着,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想来,他今日也是很累了。
闽钰儿倏地闭上嘴。她轻轻离得远了些,怕碍着男人休息。
第二日午中就到了北豫,男人先行送了信回去,闽挞常派人在外面守着闽钰儿回来。
齐叔晏搀着闽钰儿下来,小姑娘一转身,男人就松了手,像是要立刻赶回去。
“齐叔晏。”闽钰儿